就在云洲痛苦地呻吟时,兄妹二人的头顶那些交错的巨大的铜索也开始运转起来,将许多一直垂落到地面上的铜索也一齐提拉而起,这些铜索因为末端固定在地面上,如此一提,就如同拎起一个巨大的口袋一样,瞬间在洞中围成了巨大的网状屏障,将云渃和云洲一起关在了当中。
与此同时,一阵阵锁链转动的“嘎嘎”声在伏虫洞中此起彼伏,显然是所有洞室的铜栅门都缓缓关闭了。
“不好,入夜了!”
身陷牢笼的云渃抬头看到洞顶处小孔照进来的光线无比灰暗,显然太阳已彻底落山,连忙扭头去看云洲。
云洲的身体此时已经发生了明显的变化,浑身毛发尽竖,如同猬毛一般根根可辨,尖锐如刺,上肢粗大,下肢短小,整个身子颇不协调,乍看像是黑眚,却又头重脚轻,双腿迈步时脚下蹒跚迟缓,几乎支撑不住肥大的身体,显得异常笨重。
只见这只身量矮小,只到云渃肩膀高的妖怪慢慢抬起头来,相对柔软的黑毛遮盖的脸上,只有一双没有瞳孔的红色眼珠子依然若隐若现,此刻正滴溜溜地打着转,仔细打量着背靠链笼壁的云渃。
那眼神,跟当年的那个怪物一模一样。
“哈!”伴随一声低吼,云洲猛地张开双臂,如同猿猴一般爬到了云渃身上,黑色的爪尖如倒钩的弯刀,束住了云渃的双臂,爪上锋利的倒刺扎进皮肉之中。
“云洲!”云渃挤出一丝笑意,轻轻地唤了一声。
云洲探出尖长如狼的前颚,用鼻子闻了闻云渃,随即张嘴伸出舌头在云渃的脸上来回舔着,将云渃的胭脂全给舔花了。
“云洲,是我啊!”云渃大声喊到。
云洲闻言忽然停下动作,眼珠滴溜溜一转,嘴里艰难地发出了一个字:“娘?”
云渃闻言又惊又喜,连忙大喊:“对,云洲,是……是我啊,我是娘亲啊!”
云洲的身子为之一震,双爪也略有松动,似乎就要放开云渃,忽然他的长鼻一阵抽动,显然是嗅到了什么味道,随即又将眼神落在云渃的手臂上。
原来方才被云洲抓伤的伤口,此时正在流血——他的视线完全被这些伤口吸引了。
“云洲,别……”
云渃见状顿感不妙,却又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云洲凑近自己手臂,悄无声息地张开了长嘴,露出两排尖利的牙齿。
一阵悠扬温婉的旋律蓦然响起,静静聆听,宛若春日细雨轻拍叶尖,又似夏夜微风轻拂湖面,音符落下绽开片片水花,泛起层层涟漪,不断地撩拨着听者的心弦,这一首安抚灵兽的曲子,一下就把云洲的注意力彻底吸引走了。
循声看去,在洞室门前吹笛的人是樊尘庸。
“唰唰唰!”
就在云洲茫然注视樊尘庸时,忽然几根红绦从樊尘庸身后的黑暗中破风而出,头部所系的尖锐弩矢准确地穿过云洲的四肢。
几名灰衣弟子手持红绦从樊尘庸身后闪出来,一齐拉动红绦牵制着云洲,将他束缚在锁链组成的牢笼壁上。
悬臂山庄的御灵师来了。
……
“呵呵!”
嘴里不满地呜咽着的云洲被结结实实地绑在铜索上,身体呈现一个大字。
地上固定铜索的卡扣被人解开,樊尘庸坐在八卦台旁,一边给云渃的手臂包扎伤口,一边回头对站在身后的李方尧说到:“还好,没伤着要害。”
云渃看了一眼面色铁青一语不发的李方尧,对樊尘庸微笑说道:“多谢庸伯,这点小伤没事的。”
“你以往都很小心的,这次不顾舟车劳顿刚回山庄就跑来看云洲和……黑风,怕是因为太过劳累才忘了时间。”樊尘庸站起身来和李方尧交换了一个眼神:“老辈子唤我过去,我先走了。”
目送樊尘庸离开,李方尧转身走到另一侧被固定在铜索上的云洲身边,刚要伸手去摸云洲,就迎来了云洲的尖牙,连忙抽回手来。
瞠目龇牙的云洲并不认得眼前这个父亲。
李方尧不悦地轻咳两声,侧身看见云渃的视线,有些尴尬地扭过头去说道:“幸好我到伏虫洞看那两只新来的苍灵,听见这边有动静……都入夜了,你怎么还敢在链笼中与云洲独处,是不想要命了不成?”
云渃小声答道:“爹爹……我这回下山,与云洲多日不见,方才聊得一时兴起忘了时辰了。”
“聊?云洲能和你聊什么?六年了,你打扮成……这副模样,他回过你半句话吗?”
面对父亲的质疑,云渃一时语塞。
李方尧靠到近前低声命令:“说过多少次,还穿着你娘亲的衣裳到处乱跑!成何体统?快先回去把衣服换了……”
云渃用力地擦去脸上的脂粉,挤出笑容大声答道:“多谢爹爹关心,此等小伤,无甚大碍。”
李方尧干咳一声,看了看围观的众弟子,不满地瞪了一眼云渃,随即对着大门方向喊道:“常青!”
常青带着一个人从门口走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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