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少瑾在回家的路上想着这件事。
人活在世上,哪能事事如意。
何况那些事根本没有发生。
自己如果不能克服这样的心魔,又谈何挽救程家,挽救这些关心爱护自己人亲人?
而程家长房到了她这一辈只有三个女儿。泾大老爷家的程筝和程箫都已经出嫁,渭二老爷家的程笙虽然从小在郭老夫人屋里长大的,但她订亲之后,郭老夫人怕婆家嫌弃程笙见识短,把她送到了京城渭二老爷家,长房只有程许承欢膝下。但程许是有功名的男子,就算是年纪小,走在外面别人也要尊称他一声“老爷”,等闲是不会进内院的。不然前世她也不会和程许没说上几句话了。
这样一来,还可以避开程笳——程笳胆子再大,也不敢在袁老夫人面前放肆。
想到这里,周少瑾露出怅然之色。
她对程笳的感情非常的复杂。若说是恨,她出事后,程笳被远嫁,并勒令永远不许回程家,这样的惩罚对程笳这个以自己家族名誉为荣的人来说,已足以够已;若说是没有芥蒂,她还没有这么大度。
不如不见!
至少在她没有想好以怎样的心情面对程笳的时候,她们最好还是暂时别见面好。
周少瑾在回畹香居的路上前思后想,计较着得失,等见到周初瑾的时候,人已经镇定下来。
她笑盈盈地把关老太太让她给郭老夫人抄经书的事告诉了姐姐。
周初瑾喜出望外,她拉着周少瑾的手就迫不及待地问道:“那你谢过外祖母了没有?郭老夫人有没有说让你什么时候去?有没有说要你抄哪部经书?你对那经书熟不熟?要不要找个人先帮你抄一遍?”
既然是要她亲手抄,作人作弊怎么圆得过去。
周初瑾是关心则乱,话说得有些没谱了。
周少瑾莞尔。
姐姐也有这样的时候?
她顿时对姐姐少了几分敬畏,多了几分亲切。
“姐姐,你别着急。”周少瑾把周初瑾按坐在了镶着彭牙边的雕红漆圆桌旁的绣墩上,甜甜地笑道,“我不好意思谢谢外祖母,当作什么也不知道地回来了,这件事还得姐姐帮我出面说一声才好。郭老夫人那边只说是让我抄经书,具体抄什么经书,什么时候去却却没有说。不过我寻思着应该过了浴佛节——这个时候给浴佛节抄经书,有些来不及了。”
周初瑾这才觉察到自己有心急。
她不由讪讪地笑,道:“你毕竟是未出阁的姑娘家,道谢的事交给我也好。至于郭老夫人那里,我们虽然想她帮一把,可也犯不着为了这件事在她面前失了尊卑,寻常心就好。”说到这里,她不禁打量起妹妹来,见她只戴了副珍珠耳朵,而且那珍珠只有米粒大小,她沉吟道,“长房既富且贵,长辈们不会说什么,就怕遇到了以貌取人的仆妇,我看得帮你打几件首饰,做几件衣服才好。”
“姐姐,”周少瑾婉拒道,“我们做儿女的,不是以父母为尊的吗?爹爹如今已是正四品的知府,就算我们穿金戴银的,难道别人就会以为我们的爹爹是封疆大吏不成?反之,就算我们穿夏布粗麻,难道别人就会以为我们家穷得揭不开锅了?只要爹爹仕途顺利,我们穿什么用什么别人都不敢轻瞧的。何必又做新衣打新饰,惹让长房那些看见别人戴个金镯子如果没有传承都要暗地里嗤笑别人是‘爆发户’的婆子们说闲话呢?我看还是像姐姐说的,平常些好。”
周初瑾听到“戴个金镯子都要有传承”的时候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你说的对。长房的表姐们或出了嫁,或跟着舅舅在任上,不像三房——笳表妹太淘了,她每次闯祸都连带着你,泸大舅母又是个护短的。你去长房,却只要奉承好郭老夫人就行了,颇为清静的。”然后又道,“这么一想,你帮郭老夫人抄经书也好,免得天天和笳表妹搅在一起。只要郭老夫人喜欢,别人说什么都没用。若是郭老夫人不喜欢,别人怎么说也没用。我看这样好了,我等会去外祖母那里帮你打听打听郭老夫人的喜好,不求讨她喜欢,可也别让她讨厌才好。”
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说服姐姐,还得到了姐姐的肯定。
周少瑾非常的高兴,笑眯眯地**头,胆子越发的大起来,从前不敢说的话现在也敢说了:“姐姐,我们还是别打听郭老夫人的喜好了。我觉得,像她那样的人,内宅管得肯定很严,外祖母知道也罢,如果不知道,贸贸然的请了人去打听,被郭老夫人知道了,只怕连带着对外祖母也会生隙,还不如我去后见机行事的好。”
周初瑾诧异过后又为妹妹的深思熟虑而开心,她笑容满面地拉了周少瑾的手:“你这话说的有道理,就照着你说的做好了。”
周少瑾对自己又多了份自信。她要求姐:“你给我弄**好墨来吧?你看笙表姐就知道郭老夫人是个很讲究的人,我既然答应了给郭老夫人抄经,那就要做好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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