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震冷笑:“那就请几位张家郎君,到县衙死牢作客,想必阁下也觉得荣幸。”
老者噎住了。
劝架总是轻松,轮到自己就不是那么好说了。
李震扫了一圈县衙属官,冰冷地说:“英国公府的名声,是家父征战沙场、为国家浴血奋战而来。”
“如今门庭受辱,也要用鲜血来洗刷!”
话中的杀意,令人胆寒。
老人们不由得想起几十年前的烽火……
战事一起,百姓如蝼蚁。
想到这里,原本看热闹的百姓,都用愤怒和谴责的目光盯着朱县令。
你自己找死,何苦拖上我们!
沉默一瞬,杀气腾腾的李震对七郎拱了拱手:“请赵大使明辨是非,还我李家儿郎清白。”
李敬业兄弟连忙恳求:“请赵大使还我们清白!我们都是被冤枉的!”
终于轮到他们告状了!
这三只口齿伶俐,清晰明了地讲了事情的经过……
重点描述朱县令如何屈打成招、颠倒黑白。
“我们一开始就供述了前因后果,可朱县令就是不信,硬给我们栽罪名!”
“差吏摁着我们画押,不认罪也不行。”
最小的李敬真委屈控诉:“他把我们和彪悍的大盗关在一个牢里,我们被饿得没有力气,还被大盗打!”
李震闻言又是暴怒,李家犬子,再不成器也轮不到别人欺负。
七郎冷静地听三方都交代完,让人把录好的口供当众宣读,再让当事人画押。
最后,他看向朱县令:“朱兰砚,你为一己之私构陷良民、草菅人命,你可认罪!”
朱兰砚两眼一翻,决定先晕一晕。
七郎冷笑:“去打一桶冷水来!”
几大家族的人互视一眼,事情不能再放任下去……
朱家颜面扫地,他们又能好到哪里去?
姓张的老者站出来:“赵大使容秉。朱县令在江都,向来仁厚爱民、深得百姓爱戴。如今一念之差犯下大错,是该按律处置……”
“但他如今受伤昏迷,若再被冷水刺激,生病之后神志不清,岂非延误审案?”
“不如先让朱县令回去,让大夫医治,择日再审?”
其他人反应过来,齐声说:“今日已晚,快到退堂的时间了,请赵大使择日再审!”
“我们在城中设宴,请赵大使赏脸!”
先拖延时间,想一想对策!
七郎看了看天色,确实不早了。
但让姓朱的回家?
他答应,李震都不可能答应!
“来人!将朱兰砚及劫道案疑犯、做伪证的相关人等关入大牢,明日再审!”
“李敬业、李敬猷、李敬真无罪释放!”七郎大声宣布。
择日?
那就明日吧!
亲卫像拖死狗一样把朱兰砚拖走,其他犯人也被押送离开……
李家亲兵浑水摸鱼,想顺手把晕倒的朱家主也拖走。
朱家主恰好醒过来,连声喊:“我不是犯人!不是犯人!看清楚了!”
……瞎了你们的狗眼!
李家亲兵:哦,不好意思,看错了。
退堂鼓“咚咚”响起,围观的百姓神色怔忪地离开。
走出县衙,他们望了望远处天边的落日,茫然中带着一丝兴奋……江东要变天了吗?
可是,朝廷真的就比士族好吗?
想一想强征民夫修运河、征高句丽的隋炀帝,更觉得眼前一黑。
天下兴亡,百姓皆苦。
生如蝼蚁,谁胜谁负与他们何干!
风亭芳树迎早夏。
夕阳下的江南,无处不是美景,可身处其中的人,却是几家欢乐几家愁。
最愁的,莫过于朱家。
说好的士族一致对外,最后就他家郎君成了阶下囚。
朱兰砚是嫡子!
朱家仓促地让人给七郎和李震下帖,请他们到城中酒肆赴宴。
事已至此,唯有抛出一些利益求和。
只希望……赵大使和李世子的胃口不要太大才好啊!
江东大小多个家族联合设宴,邀请七郎和李震。
除“朱、张、陆”三大家,还有徐、黄、吴……以及一些做陪客的小家族。
李震扔下请帖,没有去。
给你脸呢?
作为一个老父亲,他现在只想揍三只犬子一顿,顺便检查一下伤势。
……两只小的看起来挺惨,先不打。
大的那只不能饶!
带着弟弟离家出走,闯了祸还保护不了弟弟,没有一点兄长的担当!
七郎决定去赴宴。
他来江南一段时日,去过陆家庄游览,也赴过几场宴席。
但这样大规模的联合宴请,还是第一次呢!
獠牙已露出,就看一看对方能拿出什么诚意。
今日审案时,狄仁杰去查实一些东西,没有在场,如今已赶到。
七郎带程务挺、狄仁杰和几个亲卫出门。
程务挺建议:“如今双方撕破脸,恐对方不怀好意,还是多带些人。”
七郎微笑:“带太多人,显得我怕他们。”
狄仁杰则说:“我们大使一人可抵千军万马!当初征百济,他单枪匹马、以身做饵诱杀僧将道琛、水淹七军,何况如今的小场面。”
大不了放天雷炸平别院。
七郎拍了拍狄仁杰的肩膀,哈哈笑道:“怀英说得是!这江东,何处去不得!”
……就得带个自己人,时不时提一提他的功绩~~
倒不是为了炫耀,主要是听得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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