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吃完饭,就听人来报,李震、赵全到了江都,正往县衙而来!
“他们还真是一天都不能等!”朱县令沉着脸说,“也罢!就让我来会一会这位赵大使!”
他等到的是穿着全套黜陟使官服的七郎。
七郎大步走进江都县衙,开门见山:“朱县令,本官要审一桩草菅人命、胡乱定罪的案子,要征用县衙,请你配合!”
短短一日,连虚假的笑容都不必维持。
朱县令强装镇定:“大使请便。下官身体不适,想先回家休息。”
他没走出两步,就被李家护卫拔刀拦住。
寒冷的刀光让朱县令如坠冰窟。
他僵硬地转过身,问:“大使这是何意?”
七郎淡淡地说:“案子涉及朱县令,需要你旁听。来人,请朱县令入座!”
话音一落,就有人挟持着朱县令到公堂角落书吏的位置。
江都县衙役想上前阻拦,就被杀气腾腾的李家护卫拔刀吓得连连后退。
“别慌,本官按律审案而已。”七郎环顾四周,用眼神就逼得江都县衙一众属官缩着脖子低下头。
七郎让人搬来椅子,请李震入座,才坐在主审的位置上,命人出去宣告百姓——
长安来的江南道黜陟大使,要重审一桩当道杀人案,请乡绅百姓旁观见证!
新来的江南道黜陟使亲自审案!
消息一出,江都县的百姓和有名望的乡绅都赶来旁观。
赵大使名气大啊!
朱家的家主匆忙赶到,其余几家也派了人过来,一言不发地站在一旁。
他们要看一看,在江东这里,赵大使这外来的和尚,要念什么经!
七郎见旁观的人越来越多,严肃地下令提审犯人。
黜陟使的亲卫与本县官差匆匆而去。
顷刻,三个狼狈憔悴的少年被押了进来。
朱县令神色恼怒。
他明明派人送去清水和布衣,让人给这三个收拾收拾,多少补救一下。
谁知这三个不知怎么折腾的,看起来比昨日还惨!
两个小的衣裳破破烂烂,隐约露出胸前的淤青和抓痕。
似乎被这样那样了一般。
旁观的人窃窃私语,小少年怪可怜的,不像当道杀人的悍匪啊!
一旁端坐的李震更是出离愤怒,脸色铁青!
干爹可忍亲爹不可忍!
敬业算是在辽东受过操练,两个小的却是锦衣玉食长大,何曾受过这样的磋磨。
他原以为,姓朱的看在赵全的份上,不敢太过分。
如今看来,何止是过分!
李震吸了一口气,冷笑:“朱县令,你好狠!好得很啊!”
朱县令张了张口又闭上……
解释还有用吗?
李敬业三兄弟一眼看到自家大人坐在上首。
闯了祸的熊孩子,第一反应往往是先告状,大人心疼了就不会怪责。
他们三个立刻跪到在地,大声说:“大使容秉!我们要翻供!朱县令屈打成招、我们不服!”
“《大唐律》规定,犯人有三次翻供机会,我们不认斗殴杀人之罪!”
朱县令被逼到了绝境。
一个锦衣玉食的世家郎君,何曾经历过如此难堪而险恶的处境!
他只觉得所有人的目光都不怀好意,冷箭从四面八方袭来,寒彻骨髓。
唯一支撑他不要倒下的信念,是士族的骄傲。
他略微颤抖地说:“恶贼阴险,我一时不察,被他们蒙蔽。所幸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如今……”
话未说完,一根金光闪闪的金刚杵向他当头砸来!
朱县令慌乱中倒地,金刚杵砸到腿上,痛得他嗷嗷直叫。
“还敢狡辩!菩萨都看不过去。”七郎淡淡地说,甩了甩空空的袖子。
仿佛扔出金刚杵的人不是他。
一直紧盯着七郎的朱家主看到了,大步踏出,沉声道:“朱县令是朱家嫡子!就算有罪,也得按律处置,赵大使岂可偷袭伤人!”
好好的打嘴炮,招呼不打就动手!
粗汉就是粗汉,不讲武德!
七郎还没说什么……
李震已经按捺不住,拔剑指向朱家主,一字一句地说:“阁下可知,被打入死牢的三人,是英国公的郎君?”
“是我李震的嫡子!”
你的儿子贵重,我的儿子就活该被打入死牢?
寒芒闪烁间,朱家主连退两步,长剑还是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只知品酒赏美人、吟诗作赋的的朱家主,经受不住剧烈的惊吓和屈辱……
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嗯,嗷嗷叫的朱县令没晕,被他视为靠山的家主先晕了。
李震收回长剑,讥诮地说:“江东士族,不过如此。”
这打击面就大了!
旁观的其他士族脸色一沉,有人说:“虽错判案件,李家三位郎君并未处决,总不是死罪。赵大使和李世子,何必咄咄逼人。”
一个老者捋着长须劝道:“得饶人处且饶人,菩萨在上,宽恕亦是积德。”
“阁下贵姓?”李震冷声问。
老者仰着头说:“姓张。”
……姓张不用说免贵,就是这么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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