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新罗爆出这件事,目的为何?”狄仁杰眉头紧锁,“总不能是跟我朝攀亲戚吧?”
董月明想了想,笑道:“或许金胜曼想以此为由,问朝廷讨个说法。比如,说朝廷阴险,派宗室皇子谋夺新罗政权。”
属官们失笑:“这可有趣!小国凭什么问大国要说法?李承顺若真是我朝宗室,那是便宜了新罗!”
这不就是相当于和亲嘛?
我们皇子入赘你家做皇夫,是你们的荣耀!识相的,把皇位让给天朝皇子才是!
董月明表面平静,心里却已翻江倒海。
对朝廷来说,无论李承顺到底是不是皇子,都威胁不了皇位,确实不是什么大事。
但是皇帝会怎么想?
如果李承顺的另一层身份也被揭穿呢?皇帝会怎么看待七郎?
七郎跟圆通兄弟情深,曾因圆通之死在佛前跪了几天几夜……那么,圆通跑到新罗任皇夫,七郎到辽东任都督……
两人有没有勾结?有没有不臣之心?
借刀杀人!这才是金胜曼的目的!
董月明腹诽……这个重要的内幕,金胜曼怎么会知道?
圆真和圆通到底在搞什么?
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北风能把人耳朵吹掉。
七郎头上戴着羊皮帽子,两侧宽大的帽檐遮住耳朵,挡住了半张脸。
“当初李药师雪夜袭阴山,也是这样的天气,真是不容易。”七郎呼了一口气,在空气中瞬间变成白雾。
李思文豪迈笑道:“突厥人也是人,我们不容易,他们更不容易。”
本来突厥人以逸待劳、占据东道主之利,但如今没了粮草过冬,想必日子难过。
说到军需这个事,李思文得佩服赵都督……一人可抵千军万马,连辎重队几乎可以省了。
简直就是作弊啊!
七郎笑眯眯点头,“说得对!要对自己有信心!”
李药师能做到的,他也能做到!
他从小立志做一品大员的,可宰相才是“中书门下三品”,想要官居一品,最少得封国公!
吃了一口麦饼,七郎盯着地图,对一旁的贺鲁说:“你这地图糙了些……各贵族的势力、草场、营地都要标出来才行啊!”
贺鲁一言难尽地看着七郎……我又不是去给你做卧底的!
我是真的东突厥可汗!
草原那么大,许多人活了一辈子,都不清楚外面的世界,哪里知道什么方位!
此时此刻,贺鲁对自己的身份认知有些混乱。
……
随着唐军的逼近,一个传言也在突厥王庭散播。
前可汗泥熟匐是智者特吉的儿子?
难怪!
难怪特吉会不顾一切背叛贺鲁!
“见鬼的!他要为儿子报仇,拉上我们一起去死!”
“苍天啊!这是特吉一人作恶,不关我们的事啊!”
很多人失去了抵抗的意志,甚至有老人畏惧上天降惩罚而自尽。
“求和?你们怎么不说跪在赵全跟前装狗?”其中一支队伍的首领愤怒地说。
“西撤?西突厥被阿史那胭脂收拢了,我们跑过去就是送人头!”
提到阿史那胭脂,他们又想起贺鲁,懊悔涌上心头。
本来,他们是有机会统一东西突厥的。
“草原的汉子都是凶悍的狼,会怕软绵绵的汉人?”
在艰难时刻,突厥人只能为自己鼓劲……
大战在即,每个人的心情比寒冬的冰雪还冷。
咚……咚……咚……
鼓声一声重似一声,一阵急过一阵。
汉唐尚武,年过半百的太学博士都能单刀捅杀野猪,作为边疆都督,第一要素是能打!
下马治政、上马杀敌,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就连从前帅绝人寰的萧都督,戴上狰狞的面具都能上阵厮杀。
如今的赵都督……他不用戴面具,煞气掩盖了他俊朗的容颜,敌人能看到的只有一片血雾。
“杀!”
喊杀声如惊雷般在冰天雪地里响起。
大约也只有汉唐盛世,中原王朝的大军能直抵王庭、封狼居胥!
这一回,七郎没有亲自冲锋,而是把机会给了贺鲁。
“占领王庭的头功交给你,从哪里跌倒从哪里站起来,你还是朝廷的瀚海都护!”
给兄弟立功机会,七郎觉得自己够义气!
贺鲁没有多说什么,带兵冲了上前……他知道,七郎这是让他交投名状。
经此一战,杀了众多突厥人,他再无可能担任突厥首领。
无论是东西突厥,都不会接受屠戮同族的首领。
他只能站在大唐这边,任凭大唐驱使,再无选择!
赵子逊这个人,心剖开来一定比墨水还黑!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谁说汉人不能打?
谁是狼?谁是羊?谁是披着羊皮的狼?
阿史那贺鲁这头狼入了羊群,毫不留情地将爪牙对准昔日的族人。
背叛他的人,就要付出代价!
鲜血四溅,染红了白茫茫的大地,去年安静祥和的草原,今日只剩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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