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是匈牙利国会闭门会议的第三天了。正如皇帝承诺的那样,水和面包都能无限量供给,但绝对不能试图离开投票大厅回家休息或者上厕所。每当有议员无法忍受睡意沉沉睡去之时,就会有穿着黑色防弹护甲的士兵推来一面“巨型金属片”。
这是法务部元帅副手阿扎里曼的说法。他并不认识锣这种东西,但他知道每次那东西被敲响,整个国会大厦都听得到,更何况近距离接触那东西的议员。按照他对维多利亚·汉德的说法,那东西能把死人从坟墓里吵醒——在这样艰难的环境中,皇帝给出的法桉被逐个通过。直到这座匈牙利行省最宏伟的建筑里最庄严、最文明的场合变成满是臭气的野蛮之地,前来接管的摄政这才感到满意,并且安排房间让议员们洗漱休整。
他们仍然不能离开国会大厦。
皇帝无法忍受这些议员的低效率,也无法忍受这些人的幕后支持者在东欧剧变之后大肆侵吞国有资产,摇身一变成为操纵政坛的寡头,而这些议员也早已通过政商旋转门安排好了退路。所有资源都必须用来挽救人类种族的存亡,侵占用于抵抗事业的资产无异于自取灭亡。现在这条退路被彻底中断了,因为皇帝的国有化法桉被议员们自己通过了,匈牙利行省内的能源企业(包括煤炭、天然气等等)和所有军工企业,全都被早已做好准备的火星铸造厂接管。
既然这些议员的历史使命已经完成,摄政自然不会继续留着他们。
之前皇帝向议员们展示的文件此刻正被摄政握在手里,无需交流,维克多·冯·杜姆自然知晓皇帝的用意。在皇帝到来以前,匈牙利行省的腐败与懒惰从上至下蔓延的,拉托维尼亚的行政改革在匈牙利行省遇到了极大的阻力。其他行省高速运转的时候,匈牙利行省仍然慢吞吞地蹒跚前行,使得布达佩斯这座城市仍然与其他正在建立的巴尔干联邦城市格格不入。
没等扇动者纠集起游行队伍,摄政就抢先控制了交通要道以及几个大城市,派遣基因改造战士监视凡人军队,这才让新闻媒体逐一报导国会通过的法桉。这需要整整一天时间,可以想见今天的匈牙利行省新闻全都是这些法桉,之后还会有许多专家学者对法桉进行解读。
涂着清漆的木制大门在招呼后打开,办公室里的摄政维克多·冯·杜姆看到来人之后表现得非常高兴。“汉德女士,您来得正好。”他摘下了面具,长长地舒了口气,“我希望组建另外两个战争法庭的事没有让你厌烦,因为你还得在这里组建一个新的法庭。”
“我是特工,不是政客。”维多利亚·汉德直截了当地说道,“而且法务部是执行机构,不是司法机构。”
“现在的法务部不止是执法机构,也是司法机构,当你在卡玛泰姬修养的时候,我们已经完成了职能拆分与合并。你能代表皇帝组建法庭,而我代表皇帝的权威,将这项权力下放给你。祝贺你,维多利亚·汉德,现在你一手掌控了整个巴尔干半岛的法律,无数法学家将会为你工作。如果你的工作不怎么合法,那么你也能让它合法,就像中情局那样。”维克多·冯·杜姆脸上冷峻的幽默感让法务部元帅很是生气,她并没有感受到获得权力的快感,因为她认为摄政很享受这种为难人的感觉。“现在,在组建前南斯拉夫联邦法庭之前,我需要你的帮助。”
“有什么事是你这样的官僚没法解决的?”
维克多·冯·杜姆发现自己与皇帝相识之后,自己的脾气正在不断变好。
“我们需要法治,维多利亚,所以我才需要你。”他说,“我们不能什么事都依靠皇帝的权威,这对他的理想来说是种侮辱。他需要你为这片土地竖立起法律的象征,即便这个象征过于严肃和血腥,但这也是必要的。我们强行接管能源企业和军工企业的行为本身就不合法,是破坏契约的行为,所以一些不怎么重要的企业就需要你用法律手段来解决。不止这些,对于那些议员的审判也必须提上日程,我希望当那些人从睡梦中醒来时,就会发现自己过去的贪欲成为被关进监狱的证据。”
维克多·冯·杜姆将一份有五厘米厚的文件交给她,“这是附录a到附录d。”
维多利亚·汉德深吸一口气。“这不可能。我的人没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完成这项工作,也不会有法官愿意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进行如此匆忙的审判。”
“我知道,但我不想用皇帝的权威去推动这件事。”摄政笑了笑,“我相信,掌握几个法官的黑料对你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对吗?”
“那么你呢?”
“我?”摄政指向办公桌旁的数个手推车,车上满满当当堆放着用牛皮纸包裹的打印纸。维多利亚·汉德数了数,差不多有六个手推车,每个手推车上至少堆放了三十份十几厘米高的文件。“这些就是我的工作。法桉通过之后还需要有人往下推行,我就是承担这个工作的人。”他说,“如果那个时候审判能够如期开始,那么我推行法桉的工作也会顺利很多。如果我掌握了某些官员或者企业主的罪证,那么我送上门的就不只有纸和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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