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谢府,谢大儒收到一封信。
信上透出来的毫不客气的锐气,让他看了三遍仍然眉头紧皱。
“尊长亲启:柳家所言皆为诽谤,实嫌玄月貌丑门低,与名分视为报恩,一居之所视为归宿,其亲又为攀附权贵试图毒害于我。
苕河冒险一救,落个身处后宅险境,非玄月能忍之,自出柳家忙我云家家计而非逃逸,回归之时定当面与之对质。
尊长一叶遮目,也当为小女子除叶见清,勿污正义之名。无愧天地之玄月敬拜。”
国难当头,边境生灵涂炭,云玄月没有为流言费心太多。
心头压着些火气,她直接给谢大儒写了这封信,目的就是要谢大儒出面平息流言。
你保媒的才俊非你所言之可托付之人,她用自身的正义为证。
苕河两岸,她救上来的人不止柳子淮一个,她若是那等顾私欲而失妇德之人,就不会有大义之心。
连这点都看不透,枉为大儒,枉为帝师。
这封信传递出的意思,谢大儒当然一看就明。
正因为如此,他才脸色难看得一而再的看,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被一个小女子说他一叶障目。
还带着无愧天地的落款。
铿锵有力到让他不得不自省自己在这件事中是否真的存在失察。
柳子淮,当真敢欺师灭祖?
难道他不要仕途了吗?
还是以为有了文昌伯府做后盾,就能胡作非为?
心一有疑,这封有着人格烙印的信,就让谢大儒上了心。
他当即召来连海,让他暗中调查柳家和京都云宅。
本以为一桩普通的婚事,不成了就不成了,他日日忙着书院之事,不想浪费时间在这些俗事上头。
但这封信让他意识到,云家女的不凡,怕不单是能义勇冒险救人。
这般口气的信,带着平等对话之锐气,可不是一般女子能写得出来。
这意味着云家女要不就是缺教养规矩,要不就是身份地位不低,才会有这样的底气不惧他谢氏世家之积威。
谢大儒回忆起在南水乡见过云家女的那一面,其身边的嬷嬷都规矩到位,主子岂会教养不符。
结合云家的情况,细想之下,谢大儒苍老的面容上出现了凝重之色。
放在椅把上干枯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两天后,京都关于云玄月的流言统统被人压了下来。
谢家人没有隐藏是他们的手笔,直说是家中老爷子看不得人越说越离谱。
并举证云家女从小就是个热心救人于难之义勇之士,其高洁品格非传言所能诽谤。
有大义之心的人做人必有分寸, 望那些得利之人不要恶意中伤,免得被天打雷劈。
谢家人此言一出,就差明晃晃的说是柳家人忘恩负义了。
风向立变。
以谢家之根基实力,岂是柳家可比,柳家当即被众人各种质疑。
在翰林院的柳子淮本来隐隐有了被众人捧起的势头,突然间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同僚对他有了谨慎感,不复之前的热情。
本来就对柳子淮和离要娶文昌伯府之女感觉有异的韦彦之,听到谢家放出来的话后有了更深的怀疑。
他一直都知道,柳子淮朗月清风温文尔雅的外表下,藏着颗不甘人下之心。
他能娶威武伯府之女是无心插柳,柳子淮能娶文昌伯府之女怕是早有预谋。
那日去西山莲塘柳子淮态度转变,少了对他的嫉妒心结,一路轻松说笑。
当时他还以为是柳子淮想开了。
如今想来,这怕是另有缘故。
那么巧江三小姐在莲塘附近寻短见就被柳子淮所救,然后不得不下嫁柳家才能保存名节。
这事儿细想之下,韦彦之心头都有些狂跳了。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这么离谱的。
他不想把人想得太过心机,但看到柳子淮时,到底脸色不复往日的自然亲近。
柳子淮顿时起疑,“韦兄这是怎么了,行舟可有不妥之处?”
“非也。”韦彦之摇头,然后意味深长的说了句:“做人还是踏实点好啊!”
当年那个在书院勤奋读书的柳子淮,怕是已被权贵迷了眼,失了初心。
自从与文昌伯府的三小姐定了亲,春风得意压不住,一扫过去的压抑感,如今是意气风发得很。
哪有一丝与救命发妻和离之伤。
韦彦之顿悟后只是摇头,不多说什么的走了。
柳子淮心沉了一下,他非迟钝,今日衙门同僚对他态度有变却没有明说什么,大概在忌惮着他背后的文昌伯府。
或者说忌惮着他如今属于安王的亲属阵营。
到底出了何事让这些人不复讨好逢迎?
直到下衙回了家,柳子淮才知道原因。
谢家人竟然一改之前的沉默,多管闲事起来了。
他马上去文昌伯府寻求帮助。
对于这个女婿,文昌伯世子其实不甚满意,但女儿被他抱着救下来不得不下嫁,就只能接受。
如今事关未来女婿的名声,江家自然不能看着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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