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镇北侯夫人果真去了道化巷云宅。
镇北侯夫人的来意让朱家母女俩不胜感激之余也有些惶恐。
倚琴的介绍她们听懂了,这个贵妇人是她丈夫(她爹)上峰的母亲。
这身份自然让她们娘俩不敢怠慢,当然,无论是谁她们都不敢怠慢。
就连云宅里的奴仆她们都和颜悦色的,丝毫不会摆主子谱。
她们也摆不出来。
即使天子已经赐给她们不少绫罗绸缎以及金银珠宝,她们依然淳朴得很。
那些东西光看不用,还觉得太多了都不知道要怎么藏起来才好,老担心会被贼偷。
冯氏天天待在家里,轻易都不出门去。
听了朱家母女俩的担忧,镇北侯夫人都有些哭笑不得。
“你们无需这般担心,再胆大的贼也不敢来这里下手偷东西的。”
倚琴也被她们母女俩给弄得又心酸又好笑,只得告诉他们,这里有护卫在暗处保护她们。
听得有护卫在暗处保护她们,冯氏又紧张了,“那他们会不会看到我们做什么?”
糟了,她天天数那些金子银子岂不是都被人看了去?
太丢人了!
“非礼勿视,这是所有护卫必须遵守的规矩。夫人您不必担心,护卫们只会盯着周围不给贼人靠近你们。”
“哦,这样就好这样就好。”冯氏松了口气放了心。
然后很不好意思的对镇北侯夫人坦陈:“我们出身小地方,见识有限,因为当家的得到陛下看重,有了这富贵生活。一时间难以适应,就怕给当家的丢人,也怕给陛下和公主丢人。夫人您是天生的富贵人儿,日后要麻烦您多教教我们娘俩了,好让我们出去不至于给人看大笑话。”
来了京都一个月,在青嬷嬷的几次调教下,冯氏胆子大了点,说话不再激动结巴。
能好好的表达自己的意思了。
也让人知道她不是目不识丁的农妇,她只是被迫去乡下种了几年庄稼。
她祖上虽是农人,但她爹读过书,在县里做了几年账房先生后,就带着一家人在县里讨生活。
正好跟朱家住一条街,她三四岁就认识朱虎。
她娘跟朱虎的亲娘谈得来,才有了他们两家从小定下的婚事。
她识字,她也教了女儿识字。
她爹娘先后病死,家里大嫂当家,慑于她婆母威势不敢为她做主,她才过得那样苦。
镇北侯夫人知道冯氏读过三百千以及女四书后,颇有些意外。
然后就是由衷高兴。
识字的女子跟不识字的女子说天差地别也不为过。
她原本还担心朱夫人要是不识字,她教起来怕是颇为费劲儿。
现在看来要轻省很多。
“你识文断字学起来应该不难,掌管一宅后院,若是不会看账本最是容易被底下人糊弄。”
“家中账册和各等人情记录,我们作为主母不一定要看,但一定要懂,这点是每个大宅主母基本的掌家技能。”
冯氏认真受教,朱槿也在一旁听着,默默在心里记住这位勋贵命妇所有的话。
逃出一条生路,天掉一个大馅饼,虽然砸得她们晕头转向。
但她跟她娘都会牢牢抱稳。
那些已经被关进大牢的恶人,此生她都不想再见到。
她要跟她娘好好的在京都过日子,过那些恶人想过却永远也过不上的好日子。
烟雨已经把朱家人查了个底朝天。
朱家母女俩说的话没有一句虚假,甚至还漏了许多让人闻之愤慨之事。
也果然如明嘉公主所料,朱虎的继母和他那些同父异母的弟弟,确实拦截了朱虎的消息。
他们知道朱虎没死,还在镇北军中担任要职后,担心虐待朱虎妻女的事被朱虎发现,就生出了歹毒之念。
想杀了她们埋尸深山,到时就说是冯氏偷人跟人跑了。
至于朱槿,他们打算说她不是朱虎的亲生女儿,而是冯氏为姘夫所生。
没错,他们打算诬陷冯氏从朱虎走后就跟人偷情,来个釜底抽薪。
如此一来,就剩他们是朱虎的亲人,可以跟着朱虎享福了。
算盘打得很好,谣言也已经散布出去。
他们为朱虎荣耀回归做好了迎接泼天富贵的准备。
他们断定那对母女不是饿死就是冻死在了山里头,造起谣来肆无忌惮,邻里都信了。
但在他们暗暗得意等待富贵降临时,却突然一个个被扭进了均州大狱。
烟雨着人打了他们一顿板子才明确告诉他们,他们将由朱虎亲自来审判。
虐待谋害人家妻女,还想扒在人家身上吸血,天不收人人收人。
镇北侯夫人在道化巷待近半日,对朱家母女有了一定了解,遂邀请她们后日过府做客。
百闻不如一见,进入高门大宅观摩,很多事都不用费口舌了。
朱家母女俩自然不敢推辞,唯有鼓起勇气走出云宅,学着跟真正的高门大户打起交道。
不过半月功夫,朱家母女就有了长足进步。
出门在外不再时时怯意上脸,加上青嬷嬷定期出宫教导规矩,朱家母女行止之间,也不再凌乱失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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