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玄度发现队伍行军速度有异是在离开义坤州的第三天。
他在北境待了好几年,日夜行军能走多少路他很清楚。
对乌古的地域距离不是一无所知。
就算躺在马车里有些影响判断,但下车多看看就会心里有数。
发现队伍行军速度缓慢并且是有意拖延时间后,天子震怒无比。
拔刀就要斩杀误时误事的拉马车的士兵。
朱槿看不得士兵无辜被杀,跪地道出了实情。
“陛下,是我爹吩咐他们这么做的,我爹说了,龙体是否安康关系着大雍江山的安稳,您不能冒险带伤上阵。”
“所以你们就敢糊弄朕?”
暴怒的慕玄度把大刀指向朱槿,怒问:“欺君之罪你爹可担得起?”
他都急死了,带伤也要赶路为的就是想大雍军少些伤亡。
可这些人居然趁他躺马车感知受阻而欺瞒他。
两天就能赶到的一个要塞,现在三天了,还没见影子。
被大刀指着的朱槿,心底有些发颤。
以前天子对她没好气,跟她翻白眼,她并不害怕。
只当天子是个乱发脾气的伤患者。
现在天子的雷霆之怒却让人无法不畏惧。
这是手握生杀大权的帝皇,他手上的刀,无论挥向谁,谁都难有喊冤的机会。
她发怯的道出:“臣女的爹是奉命行事,并非欺君,还请陛下宽恕!”
同样跪在地上的俞太医,此刻也跟着说道:“陛下,公主担心您带伤上阵损耗龙体,才这般安排,还望陛下体恤公主一片苦心啊!”
姜还是老的辣,俞太医不求天子体恤朱家父女,而是求他体恤明嘉公主,一下子就让天子的火气熄了一大半。
跟谁发火都能烧他个片甲不留,但慕玄度却不能跟他姐生气。
他深吸口气,把大刀扔回给侍卫,脸色虽然缓和了点,但语气生硬。
“朕此去只督战,不上阵,朕说到做到。”
不就是担心他伤势不能好吗,那他妥协一把就是,总比被这些人拖延在半路赶不上的强。
天子要加速赶路,众人再也糊弄不了他,只能听从命令全速前进。
慕玄度继续躺在马车里,却不再多言。
朱槿提着心,更不敢有丝毫懈怠。
幸好她身体底子不错,就这么窝在马车里赶路,还能坚持着照料天子。
但俞太医就没有这般好的身体了,他很快就撑不住去了另一辆马车上躺着。
只有朱槿被留在天子身边日夜伺候,经常要给躺烦了的天子按摩四肢,活络经脉。
如此过了三四日,穿过盐湖时,朱槿也有点熬不住了。
她又累又困,加上癸水到来,更是让她全身难受。
“陛下,臣女有点不舒服,能否让俞太医来替替臣女?”
朱槿捂着坠疼的小腹,脸色苍白,尴尬的开了口。
躺得周身酸疼,心情不好的慕玄度,本来想呲她一句谁让你跟来受罪。
但看到朱槿脸色有异的模样,到底嘴下留情。
“不舒服就让太医给你瞧瞧,别杵在这里奄奄一息的让朕看着碍眼。”
得到允许,虽然没好气,朱槿也松了口气。
马车一停歇,她跟俞太医换了过来。
俞太医一看她脸色发白手捂小腹的模样,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给天子熬药时,他顺便给朱槿熬了副减轻疼痛的药。
俞太医的善意自然让朱槿感激不已。
女子出行麻烦甚多,就算她有所准备,也还是抵挡不住身体带来的不适。
做不到寸步不离的把天子侍候到他康复为止。
等喝完疗伤苦药,慕玄度就问俞太医:“她身体有何不妥?”
他看到的朱槿从来就是健健康康,干活利索,按摩手劲还有力度。
首次见她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自然得问一问。
已经三人同马车坐了好几日的俞太医,开始时心底是有一番期盼的。
只是这份期盼到目前为止,他还没看出有星点苗头出现。
天子完全当朱姑娘是宫中婢女般,真就不客气的使唤着,还经常对她发脾气。
这让他都有些怀疑天子是不是讨厌忠义伯的女儿。
可要说讨厌,天子现在这一问,看上去又挺关心人。
天子不一般的心性,他有点看不懂了。
但既然问了,他也就不隐瞒:“朱姑娘癸水来了,肚子不舒服,歇几日就好了。”
“哦!”慕玄度应了一声,没往下说了。
俞太医并不确定天子是否懂此种女子与男子的不同之处。
就解释了一句:“女子多有痛经之患,成亲孕育过孩子后会有所减轻。朱姑娘这些天劳累过度,症状会严重些,要歇一歇才好。”
“那就让她歇着。”慕玄度翻身过去闭上眼睛,再不搭话了。
他懂女子癸水来了是什么意思。
让他懂的人已经被他杀了埋了。
他岂会忘记。
触动到一些刻意遗忘的记忆,让慕玄度甚为烦躁。
俞太医给他按摩四肢时,被他嫌弃得一塌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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