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最后,老夫人已然怒不可遏。
殷震宗闻言:“……”
脸色一黯。
这熟悉的语气,熟悉的说辞……
他从小听到大,听了一辈子!
其实他一直都知道母亲不喜欢他,知道母亲偏心二弟和三弟,可是,人类的劣根性使然,得不到的就更想要,越是不得母亲喜欢,他就越想在母亲面前表现自己,努力的去做一个好儿子讨她欢心。
结果,徒劳无功罢了!
殷震宗疲惫的倚在门框上,想到那封信,想到家中如今的情形,心累的一比……
“母亲息怒!”
“母亲可别气着自己!”
殷震宗黑着脸没有说话,可是赵氏和钱氏闻言却直接跪在了地上。
殷震宗见此:“……”
老脸顿时一黑。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被两人这么一对比,显得他更不孝了!
“大哥,还不跪下跟母亲认错!”
赵氏见殷震宗还杵在那里,心下暗喜却故作担忧,“母亲本就病着,若是再被大哥气出个好歹可怎么办?”
“就是啊!京都谁不知道大哥孝顺?”
钱氏闻言也跟着开腔,“大哥就算不顾及母亲的身体,好歹也得顾及一下自己的名声不是?”
音落,妯娌两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了一眼。
她们没想到殷震宗会这么快赶回来,更有甚者,她们根本不希望殷震宗活着回来!
至于原因,很简单,侯府的爵位只有一个,她们的夫君也是侯府嫡出的子嗣,一旦殷震宗出事儿,殷锦川年幼,他们两房的机会就来了。
可是事与愿违,殷震宗活着回来了。
妯娌两人的如意算盘落空,见殷震宗这架势,自然逮着机会就拱火!
“逆子!你这个不孝的逆子!”
殷老夫人闻言果然越发的愤怒,指着殷震宗大吼道,“都说养儿能防老,没想到老身竟然养了你这个白眼狼,你这是要活活气死老身啊!”
一顶不孝的帽子扣下来。
赵氏和钱氏心底乐开了花。
南梁重孝,忤逆不孝的人走在街上都会被人戳脊梁骨,在朝为官者更甚,一旦背上了不孝的罪名,御史台的言官不弹劾的人丢官罢爵绝不会罢休!
“母亲!”
殷震宗闻言,不敢置信的怒道,“母亲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剿匪在外,一回来就妻离子散连家都没了,我都不能问一句吗?”
“我不过是问了一句,母亲就给我扣上了一顶不孝的大帽子,母亲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毁掉我吗?”
“毁了我,断送了侯府的前程,对母亲到底有什么好处?”
殷老夫人闻言:“……”
老脸一僵。
她送出那封信,就是想毁掉殷震宗这个儿子的,可是……
既然殷震宗还活着,那她无论如何都不能承认自己有过这样的心思!
一旦承认,断了母子情分,她去哪里找一个对她这么言听计从,鞍前马后的好大儿?
老夫人黑着脸,没有接话。
“大哥你这话说的,好像侯府的前程全系在你一人身上一样!”
赵氏见此适时的开口,冷嗤一声,道,“这些年大哥流连市井毫无建树,侯府不也好好的?”
“可不是吗?说的好像侯府的人都死绝了一样,我们二房三房的人还在呢!”
钱氏也翻了个白眼,沾沾自喜的道,“我们两房的老爷也能撑起一片天,如今更是得了巡查皇陵的差事,深受朝廷器重呢!”
定南侯府里,老夫人积威甚重,除了她,赵氏和钱氏还真谁都不怕!
尤其是殷震宗这个大伯哥,别看他长得五大三粗,其实就是个纸老虎,平日里最是好性子,对她们这两个弟妹更是宽容!
殷震宗闻言:“!!!”
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人,直接就惊呆了!
他这两个弟妹苏日安出身名门,却浑身透着一股子小家子气,平日里她们捻酸掐尖搬弄是非,他碍于身份从未说过什么,毕竟……
好男不和女斗,他和她们着实没什么可斗的!
可他却没想到,她们竟然能在这种场合,说出这样的话来!
“母亲,她们话中的深意,母亲真的没听出来吗?”
殷震宗扭头看向殷老夫人,沉声道,“母亲对此,有什么好说的?”
踩低自己,捧高二房三房,她们想干什么?
她们所求的,无非是侯位而已!
真当他不知道呢?
他只是不屑和她们一般见识而已!
“老身说什么?”
殷老夫人闻言回神,梗着脖子道,“她们说错了吗?侯府本就不是你一人的侯府,你二弟和你三弟也功不可没!”
殷震宗闻言:“!!!”
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家老母亲,心底那点子微弱的希冀,直接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
是前所未有的疲惫!
这就是他的家!
他委曲求全,自欺欺人,尚能维持面上平和的家!
如今他不过外出剿匪一趟,再回来这个家早已面目全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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