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来见望川剑修之前,洛川明显有些逃避。
可在真的见到这些望川剑修之后,在与他们一同坐在篝火旁,稍稍饮了些酒,敞开心扉说了些话之后,他又不想离开了。
他仿佛一个游荡在天地间的蝴蝶,找不到落脚之地。
他面色微红,将手中酒壶的最后一滴喝尽,再想伸手去拿的时候,被思齐拦下。
思齐与众人告罪之后,便硬拉着洛川往离郡轻骑营地里属于他的大帐走去。
洛川好似醉了,又好像根本没有醉,眼神迷离,脚步却不踉跄,他任由思齐拽着,自语一般道,“未见到常真人。”
影子跟在两人身后,闻言道,“他在别处疗伤,确实伤得很重。”
洛川沉默以对。
影子却忽的出现在他面前,如临大敌一般将他和思齐挡在身后,他才回过神来,侧头去看,就见一个穿着灰布道袍的白发老人,正拄着根黑漆漆的粗木拐杖,挡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
他浑身上下没有一点真气波动,看起来平凡朴素,好似村头晒太阳的寻常老者,可他就这样站在离郡轻骑最核心的大帐附近,精锐的执勤骑兵们来来往往,却好似谁都没有注意到过这个怪异的老人,这件事本身就已经怪异到了极点。
洛川微一转念,便从影子身后走出来,冲着老人行了个晚辈礼道,“晚辈洛川,见过前辈。”
白发老人自然就是与江清韵关系深厚的人族强者,袁天师。
袁天师见洛川行礼,也没有丝毫做作的受了,只以颔首作为回应,“听说明日一早你们就要整军北上了,今夜闲来无事,便来见一见你。”
洛川心知能让影子如此对待的老人家定然不凡,说话间便也十分客气,“前辈见我,可是有什么吩咐?”
“谈不上吩咐,就是看看你,”袁天师上前两步,冲影子微笑点头之后随意的摆了摆手,影子便不由自主的让到了一旁。
袁天师一直走到洛川面前,伸出一只苍老的手来,道,“我年轻时候曾学过人家去看手相,不知能否让我看看你的手?左手。”
洛川也无所谓,就将左手朝上,递到袁天师的手里。
袁天师的手,苍老粗糙,却厚实温暖,握住洛川的手也未用力,只是稍稍抬起来些放在眼前,仔细的看着其上大大小小每一条纹路,“你这只手,白嫩细腻,不料这掌心纹理却是密密麻麻,十分繁杂......”
洛川问道,“可是不好?”
袁天师摇了摇头,没有松手,“你这手相,只以人族俗世的观点来看,已是贵不可言的命格,不过其中崎岖坎坷之处,也不足为外人道罢。”
洛川似是因为一股子酒劲儿,闻言笑道,“前辈定然知道,晚辈乃是离郡太守,这人间富贵,总也还是有些富贵的,崎岖坎坷,却是生在这样的世道里,这世间人谁都躲不过去的宿命,前辈果然算得很准。”
袁天师闻言在洛川的手上握了握,然后松开,完全不在意他话里玩笑的意思,而是又在他的面上仔细看了看,道,“近些时候,你当还有一场劫数,于你个人而言,其中风险大概还要胜过这河玉城,”他看向洛川的眼睛,郑重道,“那场劫数......在西方。”
洛川心中一凉,后背便有冷汗渗出,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仍是笑呵呵的道,“前辈如此说,晚辈此番西归离城之后,就要老老实实在府宫里待上一阵子了,总要避过那般劫数才是。”
袁天师一笑,转身朝营地外的黑暗中走去,“若是那般容易避过,劫数哪里还能称之为劫数?有道是福祸相依,若能渡过劫数,未尝不是机缘.....”
话音落尽,袁天师便消失在黑暗之中,也不知是光线无法再照到他的身上,还是他已然不在那里,可偏偏,无论是他来,还是他走,都没有一丝一毫的真气波动,手段之高明,令人咋舌。
影子直到此时,才轻轻吐出一口气道,“此人,极强,与那红衣女人给我的感觉很像,又不同。”
洛川点了点头,他当然知道,若是南夷三大宗门此番北上,连照水城和益城方面都有天妖坐镇,那这河玉城内如何能够没有?
可他们赢得了这一战,天上却连天妖出手的痕迹都没有,自然是有人族强者不知用什么方法,将其拦下,或是拖延。
而方才说来见一见他的老人,应当就是江清韵口中所说的人族强者之一。
只是他不知道眼前这老人是谁,也不知他为何而来......
影子来到洛川身边,拿起他的左手反复看了下,认真问道,“你,没事吧?”
洛川摇了摇头,随即便也明白了影子话里的意思,微微沉思,又摇了摇头,“应当没事,没有任何感觉。”
影子看一眼袁天师消失的地方,道,“早些回去休息,明日一早大军还要开拔。”
洛川点头,拉一把思齐,快速返回军营大帐。
一夜无话。
等到第二天清晨,洛川被军营里的动静吵醒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昨夜,在这座乱七八糟的河玉城里睡得还算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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