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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伺候

宫归雁 玉糖萝 2130 2024-11-21 12:28

  乌飞兔走间,就到了年下。

   再过十天就要过年了,各宫都忙得前脚打后脚,

   这一晚,珙桐姑姑带着我给太后陪寝守夜。

   陪寝是件苦差事,虽然能够陪寝的人都是太后身边最得宠的人,但我总觉得实属有些熬人。

   我和姑姑靠在西墙,坐在地上,面对着卧室门。

   不敢说话,但却能够依偎着,给彼此一个依靠。

   以往在这里头陪寝的只需一人。

   由珙桐姑姑和夏荷姑姑轮流陪着。

   后来得了太后恩典,我才有资格同姑姑一起陪寝。

   说是陪着,其实也是学习。

   整夜我们都不能睡着,累了也只能闭着眼养神。

   我们得时刻听着、耳朵竖起来听着。

   太后睡觉安稳不?出气匀停不?夜里口燥不?夜里醒几次?咳嗽不?……

   这些都要记在心里的,保不定哪天太医院的太医就来问了。

   寅时三刻,卧室有了动静。

   慈宁宫的灯火便亮了起来。

   我伺候着太后穿衣、进履,姑姑从从帘缝里透出两个手指头,给卧室外头候着的半枝、栀枝打了个信号。

   她们连忙给殿庑下等候的红梅、白梅传信号。

   两手轻轻地一拍, 当班的宫女便严阵以待准备开工了。

   寝宫半掩的大门打开了,值夜的宫女连同当天当值的宫女,齐齐整整地向寝室里请安。

   然后,便是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等我挑开太后寝宫的半个帘子,司衾雨棠姑姑便进来给太后叠被子,春兰、山茶、丁香、木槿端着洗脸水、洗漱用品候着。

   等被子叠好后,雨棠姑姑被从银盆里拧好帕子,给太后娘娘熥脸、敷手。

   换了两三盆水后,太后的手和脸便算是保养好了。

   春兰上前端上银杯子、柳条儿、牙粉,请太后娘娘刷牙。

   待这些都做完了,太后才坐到梳妆台前,开始敷粉,抹胭脂。

   再由桂嬷嬷给太后梳头。

   说起桂嬷嬷,今年过了年可有七十了。

   她是太后娘娘的乳母,一直跟随在太后身边。

   我听珙桐姑姑说过,桂嬷嬷的男人早亡,她一心伺候着太后,已不想着出去颐养天年了。

   太后也舍不得她,说是这宫里头只要有桂嬷嬷在,她就觉得自个儿还未老,还能够撒个娇,当个孩子。

   所以桂嬷嬷就在宫里头养老了,这几年岁数大了,她也不再做什么事。

   唯独这梳头,太后娘娘只认她。

   桂嬷嬷从象牙雕花梳妆匣的小抽屉里取出梳头的簪子、梳子、篦子等梳头的工具,开始梳头。

   我听太后娘娘开腔了:“嬷嬷,你昨晚睡得可好?”

   桂嬷嬷笑哈哈地回道:“奴婢睡得可香了,还梦见娘娘小时候奴婢给娘娘唱的童谣,‘丫头呀、打蚂蚱,蚂蚱跳、丫头笑,蚂蚱飞、丫头追。’”

   太后娘娘也想起来了,微笑着说道:“对,对,这首童谣哀家还记得。还有一首哀家也记得,黄狗、黄狗、汪汪叫。白鹅、白鹅、嘎嘎嘎。小羊、小羊,咩咩咩。花猫、花猫,喵喵喵。小宝、小宝,妈妈妈!”

   说完,太后娘娘和桂嬷嬷都笑了起来。

   我们也跟着笑。

   趁着梳头的功夫,我去了寝宫外西南角,不灰木的炉子正发着红光。

   太监曹忠正在那熬着莲子银耳。

   他在管着这小炉子约莫有十年了,是个只知道低头当差,不多说话的人。

   见我过来,他取过羹匙舀了一些到青花瓷盅里,又放在红漆木的托盘上交给我。

   我示意他从陶瓷罐里拣了三五粒的红枸杞,洒在莹润的羹面上,让人看着赏心悦目。

   我将莲子银耳羹放在太后面前的矮茶几上,她用银勺舀着羹汤,偶尔喝上一口,又和桂嬷嬷说上几句话,颇为惬意。

   梳好头,便是传早膳,用早膳。

   待太后娘娘吃过早点,漱完口,我的活儿才算告一段落。

   因为太后娘娘好静,多年前就免了皇后和众位嫔妃日日来请安,但皇子和公主们是要来的。

   皇帝只要不是政务太忙,那也是几乎日日都来。

   但这时候,我并不需要近身伺候,只消在宫里头候着就成。

   往往这些空闲的时间,我就琢磨些新吃食,或者做些针线,给姑姑素净的青鞋上绣上满帮的浅碎花,让姑姑整个人看着透着喜兴。

   宫里头的规矩,宫女要朴素,不许穿大红大绿,一年四季都由宫里赏给衣裳。

   唯一能争奇斗胜的,是袖口、领口、裤脚、鞋帮的绹绦子和绣花,但也是以雅淡为主,不能过分。

   以前红萼姑姑就总是让画眉给她做这些,画眉绣活做的一般,所以总是做了拆,拆了做,反反复复地折腾。

   说起画眉,我有时候恼恨她以前总找我麻烦,但每次看到她冻得像胡萝卜一样的手指,擦地砖累得直不起的腰,这心里头又有些可怜她。

   毕竟我们是一块进宫,一块来慈宁宫当差的,在这深宫之中要是能好好相处,也能有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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