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皇城则天门后,萧珪找到了秦洪。两人一起跑到北市,找到了那一家“祖传三代”专卖羊肉汤的路边小摊,在这里美美的吃了一顿午饭。
十分难得的是,小摊的主人居然还记得萧珪。他甚至能够说出“郎君该有一年半没来了”这种话。
这让萧珪感觉非常的亲切,简直就像是回到了阔别多年的家乡一样。天知道他被关在碎叶死牢里的时候,有多么想念这家北市小摊的羊肉汤。于是他不仅吃下了两人的份量,还叫老板打包带了两份回去,留着晚上继续品味。
吃过午饭以后,萧珪依旧回到皇城。下午他还得再去一趟宗正寺,办一些与婚礼相关的事情。
萧珪来到宗正寺的待遇,可就和御史台不一样了。这里的官员见到他,就像是见到了阔别多年、日夜思念的老父亲一样,个个谦恭之极,就差喜极而泣。
没办法,咸宜公主的婚礼是圣人亲自交办,朝野上下特别关注的一件大事。眼看婚期将近,还有许多重要事情尚未敲定,宗正寺的官员们简直都要急疯了。
而要敲定这些事情,必须得有驸马本人亲自点头才行。于是,自打萧珪回京之后,宗正寺的官员就如过江之鲫,络绎不绝的前来寻他。但萧珪一直闭门谢客不肯露面,可把宗正寺的官员们,逼得上吊的心都有了。
所以,当萧珪今天主动来到宗正寺“投案自首”,这些官员们的心情,也就可以理解了。
负责接待萧珪的是宗正寺的一名“丞”级官员,姓柳,因此人称“柳丞”。他是宗正寺里仅次于宗正卿和宗正少卿的三号人物,和皇甫惟明在御史台的地位一样。
柳丞把萧珪恭恭敬敬的请到了他的官署里面坐下。奉茶问安一番寒暄之后,柳丞拿出了一沓厚实的文件,说与大婚相关的一切细则都在这里有,有请萧驸马亲自过目。
萧珪看到那一大堆的白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黑字,好一阵头发麻。他连忙说道:“我记得公主殿下不止一次的说过,宗正寺柳丞是一位特别勤谨务实、特别认真仔细的好官员。如今看来,公主所言非虚啊!”
柳丞顿时面露喜色,连忙叉手而拜,“公主殿下抬爱,萧驸马过奖了。这都是下官,应该做的。”
萧珪说道:“柳丞办事,公主信得过,我也信得过。婚礼的细节,我就不多问过了。柳丞不妨捡出一些重要之事,说给我听一听。如此,便可。”
既然正主都这么说了,柳丞当然也是乐得其所,谁还不想活得轻松一点呢?
于是,柳丞就把与大婚有关的一些重要事情,说给了萧珪听。
其中包括成亲时间,安排在今年的九月二十一日,距离现在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大婚的地点先后有三个,先在上阳宫中举行公主出阁的皇家典礼,然后萧珪迎亲去往洛阳县衙,在县衙礼堂举行成婚大典。最后是在寿王府大摆宴席,新人在此宴请宾客。
萧珪听到最后一项,情不自禁的皱起了眉头。
柳丞倒也是个醒事之人,连忙问道:“萧驸马对大婚典礼的地点选取,但有意见只管明言,我们也好酌情修改。”
萧珪没有直接提起寿王府的问题,而是说道:“成婚大典,为何要在洛阳县衙举行呢?按理说,不是应该在男方的家里举行吗?”
“萧驸马问得好。”柳丞笑眯眯的说道:“按传统习俗来说,男子娶妻,成婚大典当然要在男方的家里举行。但大唐的公主和驸马成婚,却有一些不一样。依我朝传统,但凡公主出嫁,朝廷都要为公主营造一座新的府第,以备将来公主和驸马一同居住。大婚的典礼,也要在这座府第之中举行。眼下,朝廷为萧驸马与公主殿下新造的府第,远在长安;而大婚典礼,却在洛阳举行。所以宗正寺就参照另一项皇家成例,把大婚典礼,选在了洛阳县衙举行。”
平心而论,萧珪觉得柳丞已经解释得非常清楚了,左右也挑不出什么大的毛病,但他仍是点不太死心,于是说道:“把大婚典礼选在萧府进行,难道,当真就不可行吗?”
柳丞面露难色,说道:“倒也不是,不可行。”
萧珪说道:“有何难处,柳丞只管提。我尽量想办法去克服。”
柳丞微微苦笑,说道:“皇家婚礼,庄严神圣自不必说,其中还颇为复杂和繁琐。一般的自家宅院,还真的很难满足举办婚礼的需求。就算可以对宅院进行改建,也是一项不小的工程。抛开人力物力不谈,所需花费的时日也是不短。再者,大婚过后,那些临时改造的典礼设施又将变得无有用处,只能进行拆除。这一来二去所耗甚大,难免有铺张浪费之嫌。我们宗正寺也不得不为圣人和朝廷,多作一些考虑啊!”
萧珪说道:“这好办。宅院改造与婚庆典礼的一切开支,全都由我承担。”
柳丞再次苦笑,谦卑但又认真的说道:“萧驸马,这不合规矩。公主大婚的一切开支,向来都由圣人与朝廷共同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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