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符景词和路伤雀在不二城城主薛坤宇明目张胆的无视和袒护下,平静的在山上继续他们的避世修行。
路伤雀摇头失笑,看她颇有几分苦中作乐、乐不思蜀的感觉。
那位年轻的不二城新任城主时而也会出现在极西之巅,与她交手对招,相互切磋。
天下第一高峰景色壮阔巍峨、气候极端莫测,确实非常适合大乘以上境界的武道之人磨砺心性、修炼内力。
符景词与薛坤宇二人的境界相当,具在虚空天境,距离传闻中“剑仙”所在的祗仙境都只有半步之遥。
两人好像比赛似得暗中较着劲,一个比一个刻苦。
薛坤宇性格温和有礼,但是却话却又极少,加之他又比符景词大上了十四岁之多,因此对小姑娘十分宽容,也从不计较少女那些冒冒失失、天马行空的想象和惊世骇俗之论。
他们的相处,颇有几分抛却世俗身份地位的知己之感,更像是一对相互理解、同频共振的忘年之交。
两个虚空天境的绝世高手时常相互切磋,讨论剑道长短,他们两人的修为境界也很快都有所提升,倒是比先前他们独自苦修时反而进步更快一些。
符景词和路伤雀的修为,都远远高出大多数不二城的弟子们,因此只要他们平日行动间小心一些,便不会被人发现。
加上薛坤宇也对先那前几名撞见他们踪迹的弟子们下过封口令,同时严令低阶弟子不可再上堃岭雪山的极西之巅,所以符景词和路伤雀倒是再也没被其他的不二城弟子们发现过行踪。
如此这般,转眼间符景词已带着路伤雀在堃岭雪山中住了三个多月。
她不仅丝毫没有大多数南朝女子对于北国恶劣天气的抵触不适,也没有对山中清苦异常的居住条件的不满。堂堂堃岭雪山不二城,居然还被她住出了几分宾至如归的感觉。
不仅如此,她还十分不拿自己当外人的,跟那几个先前偶遇过的与她年龄相仿的不二城小弟子们交上了朋友!
当然,若是让路伤雀来评价,那他更倾向于他家殿下实在扰民,几个小孩儿识时务者为俊杰,既然拿她没办法,那就只能选择忍气吞声的认下这个“朋友”了。
符景词与那几个不二城的小弟子们能搭上话,这说来也是有缘由的。
原来是宅心仁厚的薛城主觉得他们主仆二人毕竟远来是客,既然他已知神台宫的神女大人驾临,若还将他们丢在山中不管不问,实在有失待客之道。
但是依着符景词一心隐藏身份、潜心问道的初衷,若将她堂而皇之地请进不二城客院做客,也不甚妥帖。
于是,薛城主思来想去,想到那几个已然见过符景词与路伤雀、且刚刚入门没多久的三名小弟子。
——给神女大人每日送一餐热乎的饭菜的差使,便这般安排给了他们。
三个小弟子中最大的那个,年龄不过十六岁而已,而最小的那个,居然正巧与符景词同岁,只有一十三岁。
薛坤宇发现,不过才几天功夫,那几个涉世未深的小弟子便被智多近妖的小姑娘险些忽悠瘸了。
薛城主面无表情的听着神台宫神女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满嘴跑马车的忽悠着他们不二城未来的“花朵”们,眼底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淡淡笑意。
只有这个时候他才会觉得,原来这位心中宏愿远超过同龄人、甚至远超于那些比她还要年长许多的江湖前辈的少女宗师,不过也只是个孩子罢了。
也有如此孩子气的一面。
只见她一惊一乍的一拍大腿,“啪叽”一声,十分响亮!
然后,少女一身正气、信誓旦旦的道:
“这自然是真的了!我这人旁的优点没有,但是主打的就是‘真诚可靠,不打诳语’这九个字!我说出来的话,一个吐沫一个钉,简直比堃岭雪山山脚下那个王氏金铺里掌柜卖的金钗还要真!”
不远处的峭壁上,静静阖目打坐调理内息的薛坤宇闻言失笑,堃岭雪山下哪里来的什么王氏金铺?他这个不二城城主居然都不知道?
这丫头啊,兴许是自幼聪慧远甚常人,所以总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分明自己都是孩子的年龄,却还总是喜欢逗小孩儿。
几个小弟子纷纷惊呼,显然是当真了。
其中一个还疑惑的道:“真诚可靠,不打诳语……这不是八个字吗?”
谁知道小姑娘仰着头一本正经的说教:“狭隘了!狭隘了!天下大势,武道境界,九九归一,莫如一是——‘九’嘛,不过就是个虚词,你着相了不是?”
他们几人本都出身于北朝邯庸的广陵城,邯庸人对于堃岭雪山有种极其盲目的崇敬,因此在他们正式成为不二城的弟子之前,几乎从未敢踏足堃岭雪山,哪怕只是山脚下。而入门以后,他们又被不二城的城规所束,非令不得随意下山。
因此,这几个土生土长的邯庸少年郎,居然还真的被符景词这个南朝天宸外来的半吊子“和尚”念着罗圈经文,给忽悠得死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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