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忽而拖德勒、吕艺和金阿纳三个小小少年郎被符景词忽悠的神志不清、“瘸着腿“”离开了,她这才“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似乎觉得很有趣。
她活像是一只智战呆犬后大获全胜、成功偷了鸡的小白狐狸,得意的好像做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路伤雀含笑摇头,淡淡劝了一句。
“殿下,顽皮。”
符景词吐了吐舌头,笑着目送三个小小的背影,逐渐消失在山石小径的尽头,然后耸了耸肩。
她轻笑道:“方才我倒也不完全是在拿他们玩笑,我之所言若他们能听得进去,绝对会对他们今后的悟道修行大有裨益。
你自小长在神台宫,心思澄澈,因此并不知晓,他们邯庸贵族的风俗与南朝迥异。”
路伤雀挑了挑眉。
嗯?
说得怎么好像她不是自幼长在神台宫似得?
符景词就像他肚子里的蛔虫,笑着道:
“你一心只练圣贤剑,而我就不一样啦。”
她笑着眯眼。
“我可是经常会拜托下山采买的小道童还有往来送讯的昭歌特使,给我捎来昭歌最新的话本和四境风俗趣闻录,我啊,那可算得上是江湖上的小小百晓生了!”
路伤雀颔首。
“殿下自幼过目不忘,博闻强识。这是世所周知,有目共睹的。”
他的小公主在他眼中,似乎永远都是完美的。
以至于南墟大祭司儿时,时常万分费解,觉得这个一本正经的剑侍,是不是被他那个半点都不正经的小师妹下了什么迷魂咒术?
符景词轻笑一声,继续说道:
“你有所不知,他们本就是北朝邯雍贵族,少年得志刚刚拜入不二城,此时还正是血气方刚、最最心高气傲的时候。
他们几人幼年时应是见多了邯雍贵族父辈美妾环绕、妻子父死子继的声色犬马,若是不能就此收心清修,打下良好的功底基石。心思浮动,将来于剑道之上,恐怕也不会再有什么大出息了。”
路伤雀闻言微怔,他这才知道,原来殿下方才真的不是在找乐子,而是借着半是忽悠、半是吓唬的方式,来规劝这几个少年人,万勿心浮气躁、想走武道上的什么捷径。
突然此时山脊另一头,薛坤宇的声音不大不小,传了过来。
“所以,神女方才言之凿凿,说修行剑道之人若是贪恋红尘俗世,便无法破祗仙成剑仙之言,也只是在逗那几个孩子罢了?”
符景词笑意晏晏的回过身。
她单臂抱着掌中的五尺青锋“山河日月剑”,看向飘然而至的不二城城主。
“若是寻常之人,想要突破肉体凡胎,踏破虚空破境祗仙,成为百年难得一遇‘武道之仙’,自然要加倍努力了。”
她的笑容像是冬日挂在天际的日,温暖却又不会灼伤人的眼睛。
“或许寻常之人哪怕心无旁骛,日复一日的苦修,也未必能达到彼岸星途。不过,城主却又不然。”
路伤雀和薛坤宇同时看向她。
薛坤宇眼中含笑,问道:“哦?不知在下又有何不同。”
小姑娘目光犹如温泉清澈,唇畔掠起一个小小的梨涡。
“城主自然与寻常之人不同。您是真正的剑道天才,也天生了一颗无为菩提心。
哪怕日后身处无间、凡俗缠身,也有一处心田,始终清净如水,只为剑故。”
薛坤宇眼神微顿,旋即失笑。
“......神女,‘剑道天才’这个词,由你口中说来赞美他人,在下总是觉得有几分惭愧之意。”
他确实曾被北朝邯庸广陵城中许多人,赋予了无数荣光和希望,更是先师心目中那个未来兴许可以振兴不二城的剑道天才。
当年十八岁破境入圣王人境时,薛坤宇也确实觉得自己当得上一句当世年轻一代剑道一途的第一人。
直到......
七年后,年仅十一岁的南朝天宸公主殿下、神台宫神女大人符景词,破境入圣王的消息,突然传遍四境南北。
他这才明白,原来先前都是自己井底之蛙的妄念。
从那以后,他像是突然上了发条一般。也不知究竟是不是被那远在千里之外、天赋惊人的神女刺激到了,总之变得更加刻苦。
刻苦到令人咋舌!
刻苦到,甚至连他的师父都会经常忍不住劝他放松一些,切勿逼迫自己太甚。
薛坤宇明白,师父是怕他如此勤勉到令人发指,整个人会如同一张崩到极限的弦,终有一日会断裂、会成为一张废琴。
时至如今,从这个他二十五岁那年开始,就视作平生罕见且唯一的剑道对手的少女口中,听到了“心如菩提”、“剑道天才”这样的评价,一时之间他居然生出了一种茫然的荒谬感。
符景词讶异的看着他,似乎不明白他究竟在自卑什么。
“城主当然是天才了,您居然会怀疑自己的天赋?”
她有些困惑,然后失笑:
“在您这般的年纪,便达成您如今境界成就的上一位不二城绝世高手,还是一百八十多年前的‘九圣剑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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