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宏是从后门偷偷回来的,他作为纪安的二伯父,今日本该到场,可他却溜出府去喝酒。
纪沅很是不痛快。
等到晚上回到屋里,宋氏亲自服侍着他进了内室,他这才横眉竖目,丢了鞋子骂道:“果真不是一个娘胎生的,使力都使不到一处去,纪令德成亲的时候,他鞍前马后,如今不过是让他到场,他还这样不给面子!”
听着丈夫满腹怨气的话,宋氏亲自斟了一杯茶,递了过去,“主君别恼,总归还不是正礼,二爷这性子,您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他行事素来荒唐,可却是行商好手,您也知道不是一母同胞,何苦要置这个气呢?”
纪沅呷了一口茶,心里的气也消了大半,觉得妻子说的话有道理,又不由叹了句,“夫人说的极是,难怪别人都说娶妻娶贤。”
回到了棠华苑的纪容衣服也没有换,就直奔春平院去了。
天色已晚,茹妈妈给她说父亲过来了,已经在屋里歇下了,可是她还是有些不放心,红暖劝着她回去,她刚要走,就听见们吱呀一声。
“夫人还没有睡呢,果真是母子连心,一听这动静就知道是四小姐过来了。”
初月站在门口,笑着给纪容行了一个礼,纪容跟着她进了屋。
母亲在内室的大炕上见了她。
屋里只在炕桌上点了一柄仙鹤奉桃烛台,母亲换了一件湖蓝色杭绸寝衣,在衣襟处绣了两枝清雅秀丽的黄梅。
和大炕只隔着一扇美人戏蝶苏绣屏风的寝榻传来起起伏伏的呼噜声,父亲已经睡着了。
母亲正笑容可亲的低声喊着:“容姐儿怎么了,是不是害怕一个人睡觉啊?”
纪容不由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她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可能还会怕一个人睡觉,她反倒是喜欢一个人睡觉,宽大的床自己想怎么睡就怎么睡,斜着横着随心所欲。
“不是,我就是想看看娘亲好些没有。”她说着就上前去,做足了模样喊着周氏:“母亲,我试一试额头。”
周氏几欲落泪,女儿这样贴心,她还有什么可求的呢?
她让茹妈妈把纪容抱起来,放在了自己身边。
想到丈夫回来倾身试她额头时身上那陌生的胭脂香,她心里仿佛就有股莫名的悲伤流淌过,可看见女儿稚气可爱的样子,又冰融雪释。
纪容看出来母亲眼底的怅然,就在袖子里掏出了一个大大的红封,用小小的手爪放在了炕桌上。
“我们容姐儿今日是得了个大红封呀?”
纪容并不答话,开了红封,开口向下抖了抖,哗啦啦的就落了一堆小小的红封出来,几乎有二三十个。
她数了十个拿给周氏,神色肃然道:“娘亲,这是二两银子一个的红封,这儿是二十两银子,让初月给你买蜜饯吃,喝了药药就不苦了。”
听着童言无忌的天真稚语,周氏眼底的笑意溢了出来,伸手捏了捏女儿的脸,压低声音嗔道:“小机灵鬼,谁教你的?”
屋里的丫鬟嬷嬷们都压低头笑了起来,纪容理直气壮:“母亲要听话。”
回到棠华苑,时候已经不早了。
纪容心里藏着事情,有些蔫蔫的,姜嬷嬷只当她是累着了,笑盈盈的问她:“四小姐今日可是收了大红封,听说那广安伯府世子是个出手阔绰的人哩?”
说到这个,纪容就觉得自己像是被踩了痛脚似的,那裴元琪的确是出手大方,今日这大大小小的红封约莫就有八九十两银子,且还不算那两个赤金的如意对簪。
只是……她一想到裴元琪的那个一母同胞的幼弟,就恨得牙痒痒。
纪容气恼也不是没有缘故的。
裴元琪的母亲是广安伯的原配嫡妻,生下广安伯的世子,也就是裴元琪之后,膝下就一直空虚着,直到五年前才生下了裴元琪的胞弟裴少仪,乳名元宝。
今日纪容做完了自己的事情之后,就坐在席位上啃着鸡腿看台上请的戏班子唱戏,谁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一个穿着朱红色春衫的小屁孩儿。
上来就自报家门,说他是裴家的元宝,没等她反应过来,伸手就捏在了她的脸上,又拉又扯,那力道,就是说裴少仪要把她的脸皮扯下来她也毫不怀疑!
她两世为人,何曾被人这样捉弄过,纪容当时丢了鸡腿就要捏回去,那裴少仪却撒了手了兔子似的跑开了。
纪容心里气的吃肉都不香了,暗暗决定下次一定要捏回去,这个梁子是结下了!
姜嬷嬷不知道这件事,看见纪容呆愣在那儿,就看向红暖,“四小姐今日可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红暖一整日都跟着纪容的,自然是知道那事儿的,可四小姐那日说的话让她对姜嬷嬷有了几分提防,她笑了笑,面不改色:“没有,小姐就是累着了。”
姜嬷嬷有些狐疑,纪容娇蛮的小腿一伸,从椅子上下了地,“我累了,快去打水!”
这件事就揭过去了。
翌日,喜鹊登枝,纪容酣睡了一夜,晨起神清气爽,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