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雍鸣雁,旭日始旦。士如归妻,迨冰未泮。
纪家正门大开,宾客已经在前院里设下的宴席桌前坐了,此时听见外面感谢魏家到了,都纷纷起身,往外面去看热闹。
当头就是鎏金笼子里一对锦翎大雁,脖子上戴着喜庆的红绸绣球,一色儿的红漆榉木祥云鎏金包边的大箱子,箱子上贴着的清一色烫金喜字,略略算来只怕少不了一百六十抬。
旁观的人暗暗惊叹,不愧是广安伯府,真是财力雄厚,门庭敞亮!
也不乏有人赞道:“这大雁可真是漂亮啊。”
寻常人家哪儿去弄这样色彩斑斓,品相极好的大雁,也都只能暗暗羡慕了。
纪容并不知道这些,她在周氏的屋里坐着,心里有些气鼓鼓的。
父亲也真是的,母亲都病了,他还说有事脱不开身,和别人在醉香居喝酒,这让她心下很是失望。
周氏侧身看着女儿秀眉微蹙的小大人模样,不由的抿唇笑了,安慰纪容道:“别生你父亲的气,他本就是大人物,你三伯父在朝为官,需要打点的地方很多,这么一家老小,开支用度都是一笔不小的费用,你父亲也是没有办法。”
也不知道这话是说给谁听的,纪容淡淡的“嗯”了一声,声音里难掩失望。
周氏看着女儿胖嘟嘟的脸,心里暖暖的,仿佛只要有女儿在,什么都可以挺过去。
她担心过了病气给纪容,又牵挂着纪安那边的事,就对纪容道:“我这儿有茹妈妈在呢,你答应了你大姐姐要给她当福童的,可别失言啊。”
纪容有些心不在焉,纪安又不是非她不可,可母亲却只有自己一个女儿。
见她不答话,周氏就吩咐姜嬷嬷,“姜嬷嬷,把四小姐带回去,别冻着了,你回去给她煮一碗姜汤,在我这儿坐了这么久,怕染了病气。”
姜嬷嬷恭声应是,纪容抬头看了一眼母亲,这才不舍的回了棠华苑。
姜嬷嬷让人去给她熬了一碗姜汤,辛辣刺鼻的味道让里纪容很是抗拒,她从来都不喜欢吃药,可嫁人之后,这样的坏习惯却渐渐的改了。
她知道,在婆家若是病了,没有谁会巴心巴肝的像母亲似的急巴巴的盯着她喝药了,她若是不快些好起来,那些捧高踩低的下人就会在背后猜疑她会不会无力管家了。
那时候,只有女儿子夜般漆黑的眸子让她心里得了一丝慰籍,儿子自从满了一周岁之后就被送到了公公那儿,由公公亲自教导,照顾起居。
她虽然不舍,却也无可奈何,都说女儿是母亲的小棉袄,她瞧着女儿依恋自己的目光,觉得还真是这么一回事儿。
“四小姐,汤已经温了,您快喝了,咱们还要去大小姐那儿呢!”
姜嬷嬷对于纪安的事情很是在意,她的催促让纪容不由皱眉,“嬷嬷对大姐姐的事可真是热忱,比对我的事还要上心,不如嬷嬷去大姐姐那儿当值吧。”
姜嬷嬷老脸一红,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老奴不敢,四小姐这样说老奴,老奴心里实在委屈,老奴一心为了小姐做事,惹了小姐的嫌,是老奴愚笨!”
一口一个老奴,说的那叫一个声泪俱下,纪容心里腻味,摆了摆手,“让红暖进来伺候,嬷嬷你先出去吧。”
红暖进来的时候,纪容刚把那喝剩下的半碗姜汤倒进了多宝阁旁一盆绿萝里,红暖过去收了碗,笑着打趣她:“我说小姐为何要把姜嬷嬷遣出去了,原来是怕姜嬷嬷盯着您喝药啊!”
纪容不想多作解释,只是红暖这样对姜嬷嬷毫无芥蒂,让她心里有些担心。
她就笑着问红暖:“红暖,那天我听荣禧堂的姑姑说姜嬷嬷把我赏她的糕点送给了她们,我心里不开心。”
反正红暖不会问她什么时候听到的或者在哪儿听到的,纪容也不怕被她看穿,说的有鼻子有眼。
能在二房嫡长小姐身边做一等大丫鬟,若真是个蠢笨的,又哪儿轮得到她,红暖也品悟出了几分味道来,敛了笑容,重新给纪容梳了头。
姜嬷嬷在二房的确是有些脸面,可和三房的老祖宗屋里能有什么联系,老祖宗的荣禧堂是上院,是个很清净的地方,平日里无事,谁又会往那儿凑。
红暖心里暗暗的嘀咕着,而此时说在醉香楼喝酒的纪宏却坐着一辆不起眼的青帷马车进了一条巷子。
兜兜转转了两圈,马车在进了柳叶巷胡同,在一家茶馆前停了下来。
门口坐着一个小娘子,低头纳着鞋底,听见动静抬头望去,见了来人,脸倏然羞红了,起身进了屋,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丫鬟跑了出来,见了纪宏,喜笑颜开的行礼道:“不知是二爷来了,二爷福安。”
也不是初次见面,纪宏淡然的摆摆手,嘴里是浓浓的酒气,脚步虚浮的进了屋。
不大不小的两层小楼,茶馆在下面,平日里做些走卒挑夫的茶水生意,生意不好不淡的,也没有指望那营生过活,小丫鬟去放了帘子,今日不做生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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