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率先站了起来,做了个万福问道:“见过王爷。”
鹊儿嘴里还叼着鸡腿,口一松鸡腿掉在了碗里,也连忙放下了筷子瑟瑟缩缩的站起身福在玲珑身边喊了一声王爷。
邱瑾瑜看着低眉顺眼的主仆二人,跨进了门槛。
“起身吧。”
乘风候在门外,看着才有玲珑肩膀高的鹊儿啃鸡腿啃得一脸油花,险些笑出了声。
“你们接着吃你们的,本王坐这等着。”
鹊儿这些日子来已经对玲珑生出了依赖,扯着她沐浴过后换上的寝袍不知所措的睨着玲珑的脸色。
玲珑思忖了片刻,又在桌边坐了下来。
南枭王这个时辰突然造访,也不知是何用意,但不管如何,也不能苛刻到不让新婚妻子垫饱肚子。
“吃吧。”
玲珑虽泰然自若的又执起了筷子,鹊儿却是如何也不敢再接着啃碗里那半个鸡腿了。
紧张兮兮的看了南枭王一眼,他歪着身子坐在了堂前的太师椅上,随手把玩腰间系着的玉佩。
门外传来两声咳嗽,鹊儿循声望去,见乘风正对她招手,示意她出去。
鹊儿也知道眼下这情形,王爷与县主是有话要叙的,她方才与县主同桌被王爷撞见没怪罪她已是开恩了,也不敢再做逗留。
“县主……奴婢吃饱了,先退下了。”
鹊儿快步走了出去,乘风抬手闭上了房门。
乘风与鹊儿年纪相近,又觉得这小丫头颇为有趣,递了自己的帕子给她。
“擦擦嘴上的油吧。都说你们雍国人最重礼数,我瞧你倒没那么古板。”
鹊儿也不知道他这话是夸她还是损她,接了过来委委屈屈的抹了抹脸,小声道谢。
“我……我洗过之后再还给你。”
乘风友善的笑笑:“你没吃饱吧?走,我带你去看看住处,再去厨房给你摸几个肉包子。”
两个小人儿走后,玲珑又吃了几口也吃不下了,被背后这道灼人的视线时不时的刺着,能咽得下去也是怪了。
玲珑就着盏里的茶漱了漱口,就听着身后的邱瑾瑜说道。
“到底是养尊处优的县主,本王那茶名贵着呢,竟被你拿来净口?”
玲珑起身含胸答了话:“若是王爷觉得妾身糟蹋了这茶,往后予些清水便可。”
邱瑾瑜斜睨着玲珑,心道她看着柔顺,话里却透着股以退为进的倔,想不到他这王妃还挺会噎人,又找不出她话里的错处。
牙尖嘴利。
坐正了身子重新审视起她这位新婚妻子。
可能也是饿坏了,浴后的她没绞干头发,一头乌发如水藻一般披在肩头,长及胸下。
邱瑾瑜不喜欢守老祖宗的规矩,也厌烦男女都要蓄发的传统。
眼前人的发长看着清爽,倒是让他对玲珑初生了些好感。
“过来。”
“你是怕我吃了你不成?”
玲珑没吭声。
邱瑾瑜是个直性子,生平最厌烦与扭捏憋闷的人打交道,从前拷问俘虏时若是遇上了硬骨头,他也没什么耐性,不说,就直接砍了。
看玲珑这副样子火气更是噌噌的窜,但还是耐着性子起身拉着她走到了书案边,从怀里摸出了一道赤红手卷,拍在了案面上。
“磨墨。”
玲珑虽看不明白他究竟想干什么,但还是依言照做了。
沐浴过后整间屋子弥漫的尽是水汽,玲珑命鹊儿把一楼的窗都推开了。
此刻邱瑾瑜立于案前,玲珑提着袖口为他研墨,窗外明月高照,映着一池碧水,倒真有种诗中所云的红袖添香之感。
两人这会离得近,玲珑沐浴过后身上的幽香更加清冽,邱瑾瑜用指甲捏了捏掌心。
怪不得都说女人是祸水,会让人分心。
墨汁在烛光映照之下盈起了光泽,邱瑾瑜提笔沾湿了笔尖,冷不丁突然开口说道。
“你叫什么。”
玲珑讶然,原他竟一直不知新婚妻子闺名么?
“回王爷,妾身闺名玲珑。”
邱瑾瑜陡然落笔,玲珑本不敢私自偷看他那道手卷中所写的字,这会顺着他笔锋之处瞥去,才发现这竟是一纸婚书。
“生辰。”
玲珑口述着,邱瑾瑜落笔写着,玲珑也是看了婚书内容,才得知南枭王的真名。
两人的名字并排写在嫣红的纸张之上,他的字飞扬跋扈,一如其人。
邱瑾瑜,霍玲珑。
瑾瑜,玲珑。
若是不知前缘,单看这一张婚书,还真是一对璧人的名字。
瑾瑜意指美玉,而玲珑有金玉相交的清脆声响之意。
书罢,邱瑾瑜放下了笔,满意的点了点头。
尔后又当着玲珑的面,把那张婚书借着烛火引燃。
玲珑眼看着那一抹红在他掌中一点点消散,最后邱瑾瑜走到窗边顺着夜风一抛,火光在风中燃尽,余下的飞灰也转瞬散入了夜里。
邱瑾瑜转头时,对上了玲珑不解的视线。
终于看见正脸了。
他忽而又觉着眼前的女子这会看着与那美人图不像了,没了梳得高高的发髻,亦未身着华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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