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不好意思说这酒要交颈而引,又自然而然的把喜盘塞到了邱瑾瑜手里,自己则是双臂交叉模仿起了嬷嬷教的动作。
邱瑾瑜愣神的功夫,被她塞了个平时只有酒肆小二上菜时才会端的盘子,想扔还给她又怕杯中酒洒落。
刚要发作,见着她似是很认真卖力的为他演示该如何做这个礼,凶巴巴的话到了嘴边,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王爷,你看明白了吗?我们试试吧。”
邱瑾瑜嗯了一声一手托着盘子,一手掐起一只酒杯,依玲珑所示端起了胳膊。
玲珑便也伸出手指端起了杯,然邱瑾瑜的腰杆仍挺得倍直,没有向她倾身的意思。
无奈只能由玲珑再向他身边凑了凑,直至两人的胯间碰在了一处,玲珑才能堪堪将手臂穿过他的臂弯之中。
邱瑾瑜眼中闪动着玩味,只是玲珑正全神贯注的控制着腰身,没空瞧他。
与一个陌生男人相见当日就成了婚,眼下也没个喜娘丫鬟什么的在场,玲珑学这些事学得也是个半吊子,再加上邱瑾瑜的有意为难,现在紧张得要命,生怕自己杯中酒洒他身上,又怕自己绷不住力栽在他身上。
艰难过后,酒杯终于能得以进口,玲珑脸上晕着红意,扑簌簌的眨动着眼睫,喝下了杯中酒。
邱瑾瑜看完了戏,觉着心情不错,胳膊端得也有些酸了,与她一同饮毕。
玲珑把用过的酒杯和托盘一起放在地上,又握住了那柄缠了红绳的喜剪。
邱瑾瑜噙着笑意问她。
“你莫不是想以死相挟,逼本王与你过了全礼后再洞房吧?”
玲珑被他揶揄得更加尴尬局促,垂了眼说道。
“妾身想剪王爷的一缕头发,还请王爷解了发带。”
邱瑾瑜也想看看,她到底还要耍些什么花样,依言照做了。
两人发长差不多,玲珑在发间各取了一小缕头发,用喜剪小心翼翼地剪断,又从喜帐上吹落的流苏上剪了一根红绳,把两缕头发绾成了个结,用红绳系好,塞到了枕下。
再抬头时,发现邱瑾瑜正定定的看着她,玲珑抿了抿唇释道。
“此礼名为结发,是洞房夜之中最要紧的一环。前面原是还有一道解缨的,该是由王爷为妾身解下头上许婚的红缨,再用那红缨将头发梳结在一起,放入锦囊之中。”
“只是眼下东西不全,妾身便自作主张就地取材了,明日再寻个锦囊好好收将起来。”
邱瑾瑜双眼闪动着龙凤烛映入的火光,里面像是也燃了两簇红亮的火焰。
“此礼为何最为要紧?”
玲珑自是没想到他会突然对厌烦的事情提起了兴趣,只得回忆着嬷嬷的话复述给他听。
“诗中有云,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结发寓意着新婚夫妻结合为一,同心同命,永世不离。”
“妾身与王爷都是头婚,妾身名义上便是王爷的发妻,即便往后妾身被休弃,您再娶的妻妾,也都不能再过这道礼。”
邱瑾瑜轻笑一声问道:“所以这礼,一辈子就能做一次,本王的这一次就稀里糊涂被你诓去了?”
玲珑被他的语出惊人堵得瞪圆了乌黑的眼睛,看得邱瑾瑜笑意更深了,这小妮子,怎么有这么多生动有趣的表情,到底哪一面才是真实的她?
“王……王爷,这不是妾身说的,这,这是规矩,我是您第一个妻子,就是发妻,做不做这礼节都是。”
玲珑的声音越来越弱,复又慢慢垂下了头。
“是嬷嬷说的。”
“好,你是。”邱瑾瑜蓦地开口。
“所以,本王的发妻,今晚的礼数可是做够了?”
依玲珑的认知,做了这些,她与眼前人也就真成了夫妻,夫妻要洞房,是天经地义,她再避无可避了。
“回王爷,够了。”
邱瑾瑜撩开她垂首时挡在她侧脸前的发丝,看着愈发娇媚明艳的少女,捏着她肩头按倒在了喜床上。
玲珑觉得周身都起了一层细密的小疙瘩,凉飕飕的,被他捏住的肩膀又是火热的,冰火交替之下,暗暗咬着唇迫着自己镇定,掀起眼皮与他相视。
邱瑾瑜亦觉得此情此景之下招架不住她这双幽潭一般既澄澈又神秘的眼眸,若再看下去觉得自己便进行不下去了。
“我去灭了烛火。”
玲珑拉住了要翻身的邱瑾瑜:“王爷,龙凤花烛是要燃尽的。”
邱瑾瑜好笑:“这又有什么规矩讲究了?”
玲珑俏脸通红,憋得像熟透的柿子。
“龙凤呈祥,夫妻和谐,延续香火……”
邱瑾瑜看着她一脸的羞色,明明是个纵容丫鬟上桌吃饭,比他还要离经叛道胆大妄为的丫头,新婚夜对着夫君却满口的礼教传统。
延续香火……也是时候了,因为战事,再加上他自己无意,耽搁了婚事。
先前已改了姓,若是再担个无后的名头,怕是父母会托梦来骂他不孝。
既不能灭烛,邱瑾瑜便随手拉下了红纱帐,帐帘后的烛光影影绰绰,帐内落下一片旖旎的淡红色,随着烛火摇曳闪动。
玲珑只穿了一道寝衣,衣襟拉开之后是件素色的肚兜,邱瑾瑜竟发现这丫头身上比脸上白上不少。
原以为她不是个天生白净的,不想原来是晒的。
只是贵为一城县主,又无需劳作,莫非爱好园艺日日垦田种地?
榻上人半干的头发披散开,邱瑾瑜像拆礼盒系带一样探到她颈后解了肚兜系绳,玲珑抖得像筛子,脸烫得吓人,下意识想抬手去护胸前的凉意,被他捏着手腕阻住。
“别挡,让我看看。”
这一句话也彻底点燃了帐内蓄势待发的热意,玲珑初回女儿身,这会早已忘了要装相的事情,一切全交与了身体的本能,无助的搂上了邱瑾瑜的脖颈。
一阵撕裂般的痛楚自身下传来,邱瑾瑜也察觉到了她周身骤然弓紧,不自禁发出了一声轻哼,险些立时丢盔弃甲。
为了找回点面子,邱瑾瑜沉了沉嗓子说道。
“疼就忍着,本王不喜做那些矫情的前事。”
其实玲珑也听不懂他说的什么意思,痛得天旋地转,搂着他的手臂收得更紧,紧到指甲划伤了他的背。
她只知道,邱瑾瑜粗鲁,白白浪费了这般温润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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