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六年刘家老太太走后,老爷子就被儿子接走了,钟文姝已经很久没看见他了。
如今见着,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压下酸涩,钟文姝跳下车,小跑到老爷子旁边挽住他的胳膊,笑眯眯道:“刘爷爷,还记得我不?”
老爷子眼睛不大好,盯着钟文姝看了好一会儿才笑呵呵拍拍她的手:
“咋不记得呢,隔壁的小钟啊,爷爷我这眼神不好,别见怪啊!”
然后又看向抬腿下车的贺实:“小贺,我倒是好久没瞧见你人了。”
贺实笑着回应:“老爷子您去哪儿?我送您。”
“不用,我这不远,走几步就到了。这儿子带着媳妇孩子去他丈母娘家了,我闲着没事就回来看看,别管我了,你们小两口快回家吧。”
钟文姝微微仰起头,挽着老爷子的胳膊不放:“让贺实送您吧,天快黑了,他骑车可稳了。”
老爷子笑呵呵反问:“是吗?”
“是呀是呀,不信您试试!”
老爷子到底没抵得住这小两口的轮番上阵。
钟文姝看着两人走远的背影,酸酸涩涩的感觉胀满了整颗心脏。
老太太还在的时候跟她说过,老两口有过一个女儿,在娘胎里就没养好,养到两岁多就没了。
大年初二初三别人家开开心心等着回家的闺女,他们老两口就只能坐在一起说说话。
如今老太太走了,老爷子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了。
难受啊。
“舅妈你蹲这儿干啥呢?”
还在感叹世事无常的钟文姝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转头就看见了不知道啥时候来的大树揣着手蹲在了自己身边。
钟文姝不答反问:“你咋在这儿呢?”
“我来等你们啊!”大树动动腿,又往钟文姝这边挪近了些,“舅妈您咋不进去啊?”
“我等你舅回来一起进去。”
大树点点头,也没有走的打算,特别乖巧:“那舅妈,我陪您等啊!”
钟文姝眯起了眼睛,盯着这小子。
依照钟文姝对他的了解,这孩子是哪里有热闹就凑去哪里,现在跑来陪自己,这很不正常。
很不正常的大树不等舅妈开始问,自己就开始问了:
“舅妈您知道我三姨为啥回来不?”
“为啥啊?”
“我三姨父的妹妹考上了咱们这儿的大学,三姨三姨夫特意带人来认门,叽里呱啦都在说话,真吵。”
边说还边比划,别说,真挺形象。
钟文姝被逗乐了:“你就是因为吵才跑出来的?”
“哪能啊!我就是想您了,来迎迎。”
“你就扯吧,三五天你就要跑来找我一次,这才几天没见还能想?”
“行吧行吧,这不是三姨拉着小玉姐和大龙说要好好学习,我怕她把我也逮着,这才跑出来的。”
这个理由很充分,钟文姝表示自己可以理解。
舅甥俩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说了起来,蹲累了就来站一会儿,站累了就再蹲一会儿。
贺实回来的时候也正好瞧见了这一幕。
年龄差了一轮,但还挺能唠。
大树眼尖,先一步看见了贺实,站起身就喊“舅”。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大树没再喊“四舅”,排序就直接给省了。
贺老大和贺伍那里该咋喊还咋喊。
别说,就这么一点区别,钟文姝总觉得自己是他唯一的舅妈,还真就最喜欢这小子。
贺实也差不多,毕竟“唯一”这俩字放一起,就让人特别心动。
下车捞起大树放在二八大杠座位上,把车把交给这小子,就走到了钟文姝身边一起往家里走。
大树也高兴,家里人都把二八大杠当宝贝,能这么舍得给自己骑的也就只有他舅了。
而且,还能把他当小孩子抱起来的也只有他舅。
想到这儿,大树特别真诚看向身旁两人:“舅啊,以后我给您和舅妈养老啊!”
贺实开始逗孩子:“行啊,那你可得努点儿力,我和你舅妈可不好养。”
大树面上一副在思考的样子,然后就见他下定决心般开口:“那我还是养舅妈一个人吧,舅您吃太多了!”
贺实一噎,钟文姝很不给面子笑了。
大树已经不是大果子那样说什么都信的小娃娃了,他甚至学会了反逗他舅。
说笑着,三人到了院门口。
大树把车还给贺实,蹦跶着先进去报信。
屋里人除了贺伍都齐了,没那么多凳子,孩子们或蹲或站,有的干脆直接坐在地上。
钟文姝跟着贺实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堂屋正中间坐着个侃侃而谈的女人。
正是贺姗。
见他们进来,贺姗特别热情招呼贺实,但是对钟文姝这个弟妹明显就冷淡多了。
钟文姝不明所以,笑着喊了声“三姐”,等到对方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就看向大树,后者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也对,这孩子是跟着自己前后脚进来的,就算之前在估计也听不了多少。
左右看看,钟文姝选择了嗑瓜子的贺大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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