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大明百姓,为了社稷安危,臣斗胆请旨,请陛下恩准。”吏部尚书王直直挺挺地跪在地上,一旁的陈循也翻身跪地,一起磕头请旨。
朱祁钰终于明白了王直的目的。
他这是打算趁机进言,让皇帝永远留在京城,再也别出去折腾什么亲征了。
不得不说,王直这次进言,选择的时机和地点真心不错。
首先时机好。
瓦剌入寇北直隶,天下震动,根子上实际是大明上任天子、在职太上皇朱祁镇擅自亲征惹出来的祸事。没有他率领三大营亲征瓦剌,也就没有土木堡的惨败。有原本精锐的三大营镇守京师,打死也先也不敢入侵大明,最多就是在边境上打打草谷,抢点东西回草原过冬。
那么,如果今后的大明天子都不再亲征,那么他们这些辅政文臣得省多少心多少事儿。
更何况他们本身就不喜欢打打杀杀的事情,平时素手谈心性,和京师好友在一起聊聊风花雪月多好。
武勋们本就嚣张跋扈,仗着战功胡搅蛮缠,尤其是跟随太祖打天下,跟着太宗靖难天下的那些武勋们,王直可是从那个时代过来的,记忆犹新啊。
天子不亲征,武勋们基本就没有立大功的机会,自然就要消停一些,他们这帮子文人的日子也能过得舒坦点。
其次,地点选的也好。
眼下这个环境,就他、朱祁钰和陈循三个人。
陈循身为文臣,自然是向着自己的,就朱祁钰是一个真正的孤家寡人,连最近公认朱祁钰亲信的于谦都不在身边。
孤身一人,自然容易说动。
而且正是只有他们三个人,有些话可以说的明白些,不像早朝那样乱糟糟的,谁都能插一句。
最关键的是,不容易形成逼宫。
要知道,朱祁钰也是刚刚登基没多久,威望还没有形成,估计要等到也先退兵之后才能彻底坐稳帝位。
再说了,他要是真的在早朝或者大朝时候上奏进言,那自己就不是为国进言,而是权臣逼宫了,他王直还想求生前身后名呢!
最后,现在没有武臣,不必担心那群糙汉子反对。
朱祁钰深深地看了王直一眼,缓缓道:“此事再议。”
然后扭头对陈循道:“陈尚书先退下吧,针对此次赏赐,去拿出个详细的章程,明日把奏折递到司礼监让朕批红。”
陈循一听朱祁钰语气不太好,称呼也从陈爱卿变成了陈尚书,也就没再说什么,跪安离去了,只剩下王直还跪在城门楼子里不肯起身。
等陈循走后,朱祁钰转身对着王直道:“王老爱卿先请起,此事容朕思索一下再给你答复。”
王直仍是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朱祁钰伸手去扶,王直也是一动不动,很是坚持。
现在就剩他们两个人,也没什么丢脸不丢脸的事情了。
朱祁钰拿他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僵持在当场。
就在朱祁钰左右为难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传报,说有紧急军情,朱祁钰赶紧吩咐人进来。
等传令之人进了城门楼子,朱祁钰问道:“原来是项爱卿啊,前线有什么情况?”
进来的传令之人正是兵部侍郎项文曜,见王直跪在地上,整个人一愣,随即答道:“不是前线的消息,而是草原的消息。”
“草原?”朱祁钰和王直都是一惊。
草原能有什么消息?难道是脱脱不花撕毁密约了?
“什么消息,快说。”朱祁钰急道,王直也顾不得自己的建言,起身死盯着项文曜。
项文曜急忙道:“是武清伯石亨的消息。”
“石亨来消息了?”朱祁钰奇道。
那是他派出的一支奇兵,去也先背后偷家的,按理来说现在消息应该是被瓦剌铁骑隔断的,难不成是飞鸽传书?
朱祁钰一把抢过来,扫了一眼,脸上紧张的神情顿时消散不见,抑制不住的笑容挂在脸上,叫道:“这个石亨,干的漂亮。”
王直不敢去抢军报,而是转头看向项文曜。
项文曜知道王直想问什么,直接答道:“武清伯发来消息,十月二十三,我大明五千铁骑突袭草原,大破瓦剌军,烧毁瓦剌留守大营,斩首八千余人,救出大明被俘军民无数,大胜啊!”
王直听了,哈哈大笑,道:“京师保住了,也先要退兵了。”
朱祁钰也很是高兴,问道:“于尚书知道了吧?他怎么说?”
项文曜回答道:“于尚书和王老大人的意见一致,也先不久之后就会退兵了。”
“好!好!好!”朱祁钰连说三个好字,旋即吩咐道:“王老爱卿,回头你去和礼部胡尚书商议一下,武清伯北征草原有功,进武清侯,看看石将军凯旋之时该如何迎接。”
“臣遵旨。”王直毫不犹豫地答道。
朱祁钰再对着项文曜吩咐道:“把消息传下去,让百姓也高兴高兴。”
“臣遵旨。”项文曜也笑嘻嘻地答道。
城门楼子里一片喜气洋洋。
与此同时,相对于京师的喜气洋洋,瓦剌大营里则是士气低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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