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朱祁钰大惊,问道:“兵部于尚书不是说了么,城外迎敌,但是不得离开城墙太远。”
朱祁钰指了指远处的战场,道:“你看看这都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再远点,都可以到居庸关了。”
刘清没说话,只是低头不语,任由朱祁钰在那里发火。
朱祁钰死死盯着远处的战场,对着王诚吩咐道:“王诚,将西直门战事告知兵部于尚书。”
“另外,调高礼毛福寿率兵支援,救出刘聚就行。”
想了想,朱祁钰又道:“若是有机会,可以击退瓦剌人,但不可深入,以保存实力为主。”
王诚领命而去。
朱祁钰看着远处的战场,恨恨地道:“这个刘聚,等他回来,朕必然要拿他问罪。”
刘清听到朱祁钰的话,额头立刻冒出了几滴冷汗。
他现在心里非常惶恐。
要是被朱祁钰知道了是他逼着刘聚出击才导致现在的局面,那自己的仕途就彻底完蛋了。
刘清连忙劝谏道:“陛下,如今也先压境,京城战事激烈,不宜处置大将啊!”
朱祁钰扭头看了一眼刘清,道:“刘爱卿先下去吧,朕心中自有计较。”
“不好!”刘清心中暗叫一声,大声喊道:“陛下,刘将军劳苦功高,去年刚刚平定了福建邓贼叛乱,实在不宜严加处置,否则会令武臣寒心的。”
“臣请陛下以江山社稷为重,准许刘将军戴罪立功,以安武臣之心。”
他不说这句话还好,一说这句话,朱祁钰立刻感觉到一丝不对。
这个刘清为什么如此袒护刘聚?
要知道,现在正是文臣势大的时候,武勋一脉死的死,老的老,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文臣们平日里打压武臣还来不及,为何这个刘清会极力劝谏保护刘聚呢?
看来自己回头要调查一下实际原因了。
不过他脸上却没有表露出疑惑,只是淡淡地道:“此事朕自有主张,不会寒了武人之心的。”
“刘爱卿还是先下去休息吧。”
刘清无奈,只得退下。
等他下去,朱祁钰叫来王诚,吩咐道:“让金英派东厂查一下都督佥事刘聚和这个刘清之间的关系,回头报给朕。”
“遵旨。”王诚答道,旋即又道:“陛下,其实不用那么麻烦的。”
“你是什么意思?”朱祁钰奇怪道。
王诚躬身道:“老奴刚刚出去的时候,听到有士卒在说,是监军逼刘都督出战的,这才害得刘都督身陷重围。”
“如今这种状况,都是监军胡乱指挥才造成的。”
“什么?”朱祁钰大怒。
他刚刚还在欣慰,这个兵科给事中刘清为人厚道,性格忠厚可信。
刘清身为文臣,居然为武将说话,他还以为大明的文武对立并不是那么严重。
没想到,刘清的目的居然不是为刘聚脱罪,而是为了他自己脱罪。
“这家伙怎么敢如此欺瞒于朕!”
朱祁钰怒道:“王诚,即刻下旨,兵科给事中刘清目无君上,欺上瞒下,累都督佥事刘聚陷入重围,大明军队死伤惨重,命锦衣卫捉拿下狱,着刑部论罪。”
“遵旨。”王诚毫不犹豫道。
“至于西直门这面的监军......”
朱祁钰想了想,道:“叫吏科给事中程信过来盯着点。”
战场上,刘聚正在指挥着军队拼命抵抗,浑然不知道害得自己身陷重围的刘清已经被朱祁钰下旨问罪。
大明士卒们死死地挤在一起,用密集阵型阻拦着敌人前进的脚步。
周围瓦剌人的箭雨呼呼呼地飞了过来,一波又一波,时不时还有一些骑兵骑在马上偷袭,远远地射出几箭,伤到几个外围的士卒。
“坚持住,援军即刻就到。”刘聚命身边亲卫不停地大喊,勉力支撑着战阵。
明军士卒也知道,即使援军不到,他们也必须抵抗下去,否则下场只有一个死。
因此,明军战阵还算稳固,只是一点也挪动不了。
因为,外围的瓦剌人实在是太多了。
也先骑在马上,脸色阴沉地盯着还在抵抗的明军军阵,眼中射出两道狠厉的眼神。
他从小生活优渥,自从继承了其父脱欢的北元太师之位后便顺风顺水,从来没有遭遇过如此大败。
他率军攻破了哈密,活捉了哈密国王。
又和沙州、赤斤蒙古诸卫联姻,攻破了兀良哈。
也就是说,从他执政以来,他什么时候受到过这么大的打击。
虽然他被明军埋伏,遭遇惨败,但是他仍然没有被仇恨和怒火冲昏了头脑,刚刚突出重围便定下计策,打算在西直门报复回来。
西直门刚刚开战,也先就佯装不敌,率军缓缓后撤。
明军果然中计,迅速压了上来,不知不觉间便远离了京师城墙。
也先立刻命人截断明军退路,死死围住了被胜利冲昏了头脑的明军,打算一口气吃掉西直门守军。
当然,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想顺势攻破西直门,进城捉住新登基的大明天子,完成双杀的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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