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王广离开后,吴纲迅速回转,向诸葛诞汇报了相关的信息。
诸葛诞抚着胡须,沉吟了良久,有些不甘。
“张华是年轻才俊不假,可是出身寒微,纵使有天子扶持,将来也会受尽排挤,未必就顺利。”
吴纲理解诸葛诞的担心,毕竟诸葛诞自己就是这么过来的。
张华的出身远不如诸葛诞,仅凭天子的信任是远远不够的,世家大族的影响力远比天子大。
有些事,就算是天子也无能为力。
“要不,听听仲思(诸葛靓)的意见?”吴纲劝道。
诸葛诞接受了。
小儿子诸葛靓虽然年少,在天子身边为童子郎,了解的信息比较多,听听他的意见不会有错。
吴纲转身去了。
诸葛诞独自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的春色,一时出神。
几十年的仕途生涯浮现在脑海中,他越想越沮丧,心情也跟着低落了许多。
一个人影出现在门外,站在院中,环顾四周,然后看到了窗后的诸葛诞,连忙走了过来,隔着窗户,向诸葛诞拱手施礼。
“敢问足下,可是扬州刺史诸葛公休?”
看到对方身上的郎官服饰时,诸葛诞已经猜到来人身份,不敢怠慢,立刻起身,出了门。
“正是。”
“天子召使君相见,请使君随我来。”
诸葛诞心中激动,拱手再拜。“请郎君稍候,容我更衣。”
郎官点头答应。
诸葛诞回到室中,迅速换好衣服,又从床头的盒子里取出一块金饼,想了想,又取出一块,一起放在袖笼里。出了门,他与在阶下等候的郎官再次见礼,顺势将一块金饼塞进了郎官的袖子。
郎官眉梢轻挑,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使君太客气了。”
“诸君护卫天子,辛苦了。”诸葛诞笑道。
郎官谦虚了两句,引着诸葛诞前行。
诸葛诞看似随意地问起了天子的情况,尤其是今天见了哪些人。郎官感受着袖中金饼沉甸甸的质感,拿人的手短,自然不好推辞,便说了一些情况。
其中最重要的,自然是太尉王凌见驾的情况。
他不是天子身边的人,不知道具体情况,只知道天子心情不太好,最后几乎是把王凌轰出来的。据说天子还让王凌多读书,究竟是什么原因,他就不太明白了。
诸葛诞却是聪明人,一听“读书”二字,立刻上了心。
“郎君可知天子提到的是什么书?”
郎官想了想。“不请楚,只听说提到了贾生。”
诸葛诞没有再问,心里却有了计较。
他估计,天子提到的书不是《太史公书》就是《汉书》,都属于史籍,不是经籍。
读经明理,读史知事,这应该是对王凌的某些做法不满,让他多读读史书。
至于贾生,很容易和王凌一直力荐的王昶联系起来。
一想到王昶,诸葛诞心里就很别扭。
太原人的互相扶持,他已经亲眼见识过了。郭淮能够将功赎罪,凭借的不就是王凌的鼎力相助么。没有王凌的旧部支持,郭淮凭什么立功。
看来天子也清楚这一点,所以对王凌不满。
结党,向来是君主最忌惮的事之一。
进了行宫,来到殿门外,传诏的郎官停住脚步,诸葛诞跟着在殿门内候着的郎官向前,拾级升阶,来到天子曹芳面前。
曹芳正在翻看一份公文,听到脚步声,他抬头看了诸葛诞一眼,放下了公文。
诸葛诞上前见礼。
曹芳轻轻点头,命人赐座,语气从容淡定,看不出太多的情绪。
诸葛诞既有些紧张,又有些想笑。
他听说天子有意效仿武皇帝曹操,看这模样,还真有几分相似。
他没见过武皇帝曹操,却听过不少曹操的传说。
“卿在扬州,想必对京师的事有所耳闻吧?”
诸葛诞躬身施礼。“如陛下所言,臣于诏书、邸报外,还有一些亲友在洛阳,多少听到一些消息。”
曹芳眼皮轻挑。“你怎么看?”
诸葛诞心里一紧。“不知陛下所指为何?”
曹芳嘴角轻挑。“朕听说,卿不仅与曹爽交好,更差点与司马懿结婚姻,可谓是左右逢源。司马懿举事,本是与曹爽争权。双方都与卿有关,朕想听听卿对此事的观点。”
诸葛诞心跳加速,略作思索后,随即答道:“臣虽与曹爽有旧,亦与司马懿几成亲戚,却不敢因私废公。臣以为陛下处置得当,支持朝廷的所有决定。”
“一点意见也没有?”
诸葛诞咬咬牙。“陛下面前,臣不敢有一字虚言。”
曹芳无声地笑笑。
诸葛诞还真是识相。没有见面的时候,犟得像头驴。见了面,乖巧得像只兔子。
这么一搞,让他都不好意思说重话,下狠手了。
“说说皖城的战事吧。”曹芳也懒得和诸葛诞迂回,开门见山。
“唯。”诸葛诞躬身领命。
他知道,这一关是逃不掉的,迟早要面对,也早有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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