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婉芸感到奇怪,皇后娘娘竟然把桑枝赶出去了!不过这些事情,她即便不解,也是不能问的。
然而素勒自己又何尝不奇怪?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好像突然哪里都怪怪的。刚刚桑枝掀开她衣袖时僵住的那一瞬间,素勒都被她带得紧张起来,莫名其妙似的。待桑枝再继续若无其事时,素勒自己却浑身不自在。
不过这个小插曲并没有持续多久,等皇后娘娘沐浴更衣后,便抛诸脑后了。翌日醒来,和桑枝仍旧一如往常。
毕竟,桑枝一直在竭尽全力和她保持适中的距离,既不让她觉得疏远,又不敢让她发现端倪。即便偶尔相处时有过一闪而过的怪异,但素勒并未多想,何况她对这些闪念也根本理不出头绪。
天气愈发暖和了,宫里不闹事的时候,大家各安其命,各宫安稳地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后宫里就没有那么波云诡谲阴沉沉一片。桑枝心想,这样不挺好的?何必整日争来争去费尽心机互相戕害呢?
坤宁宫里倒是一片安详。蔡婉芸一边打络子一边闲聊,“到底国师大人是神仙,自从国师大人来过一趟后,宫里安稳多了。”旁边小宫女附和,“就是,现在宫里跟有仙气似的。”
连病怏怏的董鄂妃都渐渐露出好光景来。
桑枝立在窗边,身旁是素勒在拿着毛笔习字。自从素勒有一天晚上兴起问桑枝书法得到肯定的回答后,皇后娘娘的乐趣除了读史以外又多了一项书法。顾不得赞叹桑枝怎么什么都会,素勒的日子就被每日的读书习字逛花园填满了。
听见走廊里宫女们的说话声,桑枝轻笑一声,“也把道长捧得太高了。”
素勒艰难地学着笔画写汉字,虽然进展极慢,但她并不烦躁,听桑枝这样说便回了句,“你自己不也说道长是高人?这会儿又嫌旁人把老神仙捧得高了。”
“那怎么一样,”桑枝收回目光,走到素勒身边看她动笔,指点道,“力道在手腕上,手肘暂时别悬空,对,就是这样——”她接着说,“我虽然说道长是高人,仙风道骨的,但也不至于老人家一来,宫里都是仙气了。”
素勒一边写字,一边跟她讲,“可宫里这段日子来,确实平安无事。啊!”她捏了捏手腕,“桑枝,我怎么老是手抖!”
“刚开始都这样。”桑枝笑道,“你已经很厉害了。这才多久,你已经开始练习书法,要知道你可是一点根基都没有。”
素勒撇嘴,把毛笔递给她,“你来——”
桑枝挑眉,看素勒不服气地样子,无奈的笑着接过,随即在宣纸上写下四个大字——素位而行。她正写着,素勒凑过来,指尖探到桑枝手腕,桑枝手一抖,最后一个“行”字就变了形。
素勒不好意思地吐舌,“我就是看看你会不会抖。”
“……”桑枝欲哭无泪,又怜爱又无奈,“你……怎么这么调皮。”别说素勒这样凑过来,几乎整个人都快贴到桑枝怀里去了,就只说素勒毫无征兆地将指腹贴上桑枝脉搏,桑枝不抖才怪。
素勒被她说的脸红,强撑道,“大胆!不许这样说本宫!”
“扑哧——”桑枝一下没忍住,只觉得素勒实在太可爱了,她转过脸去闷笑不停,肩膀一直在抖。素勒脸色刷一下红了,静默一会儿,忽然站起来走到桑枝面前,虎着脸看她。
桑枝轻咳一声,“没,我不是在笑你。”
“哼,”素勒瞪她,“不许动!”
“嗯?”桑枝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素勒扬眉道,“桑枝,本宫命令你,不许动!”
她特地端出架子来,桑枝也只好依她。却见素勒取过毛笔来,眨眨眼唇角就带了不怀好意的笑。桑枝心里一咯噔,“你不会是——”
然而没容桑枝把话说完,素勒的毛笔就已经朝她脸上画过来。桑枝连忙要起身,“素勒!”
“不许动!”素勒揪住她衣领,人不大力气倒不小,桑枝怕毛笔甩开墨汁,轻声道,“素勒,不要胡闹好不好?”
素勒砸吧下嘴,哼哼两声,“以前阿玛请夫子教我读书习字的时候,我就想这么做了。”她说着就把桑枝逼在书桌前,威胁道,“不许动哦!”
这姿势险些让桑枝红了脸。她刚刚要逃,结果被素勒揪住,于是现在背后是书桌,窗户还半开着,身前是摆明了要恶作剧的素勒。素勒右手捏着毛笔,左手压在桑枝肩头,整个人逼过来,桑枝只好双手撑在书桌上。不知道素勒是怎么想的,桑枝现在脸上已经开始发烫。
“不……要……吧……”桑枝哭笑不得。素勒跟她越来越不分彼此,就越来越调皮,小女儿态十足,像是要把这从小到大被压抑的活泼都迸发出来似的。外人面前端出一副一国之母的凛然之态来,然而,你看看现在,这姑娘简直是个不折不扣的恶劣学生,竟然敢拿师父开涮!看桑枝已经一脸忍受的闭上眼睛,素勒咬唇忍着笑,心里竟莫名软了几分——只有桑枝才会这样纵容她。望着桑枝隐忍的脸色,素勒反倒迟迟没有下笔。桑枝等了一会儿,忽然觉得脸上痒痒的,她躲了下,就听到素勒轻笑的声音,“不许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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