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风一愣,还啊了一声。
谢玉堂弯腰,从地上捡起了一根掉落的桃枝放回她的篮子里,道:“你摘了这些花是想去卖钱?这能卖几个钱?”
李春风再又啊了一声,带了些犹豫的道:“你……”
谢玉堂像看傻子一般的瞪她一眼,道:“你别说你不认得我!”
你上次捡那些野菜可将我全身上下都碰了,你也别说什么我怎么知道你是谁,知道你的名字。
当时江秋雨就说了,你是他妹妹李春风!
李春风不觉讪笑了一声,道:“那个,你怎么在这里?”
她当然认得谢玉堂,就算没穿那套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衣服,但是谢玉堂的长相实在是太好,想忘记都难。
可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在学堂读书吗?
“我有事,路过。”谢玉堂道了一声后,打量了一下李春风,问道:“我祖父说预支了束修给夫子,怎么?钱少了?不够?”
虽然钱不算多,但应该也不需要你再来做这种事。
居然跑出来这么远来摘桃花去卖!
这能卖掉?能卖得几文钱啊!
而且,都被那些人围攻了,明显打不过,还死拽着不放,这点钱,比你自己的命还重要嘛!
李春风心里正满是感激,感激他救了自己,所以问的时候,那视线正从他脸上那片乌青看向肩头撕裂的口子,想着要给他补好衣服,要去找可以消除淤青的药。
听得他这么一说,李春风下意识的便道:“不少不少,不过,秋雨哥哥要读书,买笔墨纸砚需要钱,我是想着,能补贴一点是一点。”
话说完,想起了那二夫人说的话,李春风又赶紧道:“秋雨哥哥去你们那读书,不会用你们谢家的东西的,都会自己买的。”
这次轮到谢玉堂愣了一下,道:“你什么意思?”
什么叫不会用谢家的东西?那什么笔墨纸砚,祖父一早就准备了放在书堂里,还交代了刘虎,只要江秋雨和江文绚台子上的纸少了,就要立刻去放满。
你这话的意思,是嫌弃我们谢家的东西不好?
瞅着谢玉堂的脸色一下黑了下去,声音都带了怒气,李春风才发觉可能是自己说话有些不对,想了下后,忙道:“我,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就是你们家二夫人跟秋雨哥哥说,秋雨哥哥看书可以,但是不能用谢家的笔墨纸砚,我爹和秋雨哥哥说,这话也没说错,当初跟谢老爷说的,也只是让秋雨哥哥去读书,所以,所以,这笔墨纸砚我们得自己买。”
瞅着谢玉堂的脸更黑了,李春风声音有些弱的道:“那个,小公子,我真没别的意思。”
谢玉堂轻吸了一口气,道:“所以,你们家就把钱都拿去买那些东西了?”
李春风轻点了下头,想想不对,又赶紧道:“那个,我们可以的,现在的日子已经比以前好多了,我娘会刺绣,我也能做事,你看这些花,这是今天刚开的花,还带着露水,城里有人专门收这些时新玩意,这一篮子,能卖十文钱。”
当然,这个价钱是直接卖到那些大户人家的院子,她没有那个门道,只能卖给专门收这种的人,这一篮子,最多六文。
但是六文也是钱,积攒下来,还是可以买些盐油,再加上现在是春天,她到处挖点可以吃的野菜,家里还有那些大米,至少,她们可以吃饱。
江文绚的束修,便可以全部用来买江秋雨需要的那些东西。
谢玉堂再度吸了一口气,视线落在了她的手上。
她手上除了上次见到的那些,又多了许多细小的血痕。
那应该是去摘花之时被划伤的。
谢玉堂心头不觉轻动了一下,视线往上,停在了她的脸上。
虽然脸上有很多泥印和污痕,但却一点都没有在她那对亮晶晶水汪汪的大眼睛里留下任何阴霾。
就算刚刚才被人抢,被人打,就算说着这般叫人心酸的话,她的眼睛里依然清澈得如同这春日雨后的蓝天。
被人打……
谢玉堂脸色一沉,道:“你被他们打得厉害吗?有伤到哪里没有?你刚刚为什么,你……”
话没说完,谢玉堂便停住了声音。
只要交出篮子便不会挨打。
这句话,他突然有些说不出口。
“我没事。”李春风摇摇头,又带了些焦急的道:“倒是小公子,你的伤……”
“那个,我们能不能先回去再说?”刘虎在旁边道了一声,又道:“这位小姑娘,是夫子的女儿?那就住在谢府旁边,咱们先回去,府里有药。”
“好。”李春风道了一声,见谢玉堂没动,便伸手去拉他,口中道:“小公子,快回去吧,你这伤得尽快搽药。”
就这说话的功夫,谢玉堂脸上的青肿已经扩大开来,再不处理,估计明儿早上,他半边脸都会是肿的。
就像上次江秋雨为了帮她被那些流民揍的那一拳一样,刚开始只有眼睛旁边是青的,第二天就肿了半边脸。
当时江文绚悄悄的说过,要是有药,早点擦上就不会那么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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