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含桢抱了十分决绝的心思跳了下去,入水一瞬间只觉秋日湖水冰凉,那寒意从单薄的华服上渗透进来,一点一点侵入五脏六腑。
她没有想要活着上去的念头,任由自己身子沉沉的往下坠,肺腑中一下子呛了许多水,长长的黑发像是海藻一般在水中飘荡开来,身上的衣裳浸了水,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
更不要说她头上今日特意戴的金钗,一个劲的压着她坠落下去。
她肺中的气越来越少,立时闷得她头昏脑胀起来,这才真正感受到面临死亡的恐惧,奋力挣扎了几下,却无济于事,反而用尽了自己最后一点力气。
不——
到这个时候,她才明白原来自己是怕死的。
她不想死,她才十五岁啊……
她双手胡乱挥舞着,试图抓住点什么,可是手边除了水还是水,眼睛睁得老大,黑漆漆的像是没有光泽的珠子,脚上使劲瞪着,本能的想要托自己上去。
可是她挣扎的太晚,湖中央的水再也不是她平日看到的那样子,清清凉凉的可以浮起枯枝,那些水像是带了万钧的力量,一起涌向她,将她死死压向湖底的黑暗中去。
都说人死前过往的事情会像走马观灯一般一幕幕的展现在脑海中,但实际上萧含桢什么都没来得及想。
从落水到她失去力气,一切俱发生在电光石火间,她软绵绵地再没了动作,口鼻中吐出最后一个气泡,而后便失去了意识。
岸上萧含清伸长脖子焦灼的盯着水中的动静,终于,巨大的水声过后,拓跋宏湿漉漉的冒了个头,另外一只胳膊拖着紧闭着眼睛的萧含桢。
她眼中一喜:“快拉他们上来!”
拓跋宏其实并没费什么力气就将人举了上去,自己并没有叫人搀扶,胳膊上一使劲便蹭了上来,显然是游刃有余。
萧含清早就差人去找了太医,却还不见人来。
萧含桢静静地躺在白色的地衣上,胸口已经没有了起伏。
“太医怎么还不来?!”萧含清怒喝一声,额上青筋都显了出来。
“昭华公主稍安勿躁,已经去请了……”
皇后凑上前去看着萧含桢青白的脸色,叹一声道:“这孩子怎的如此倔强?本宫不过是随口说说,她不愿就罢了,跳湖做什么?……”
萧含清拉着萧含桢冰凉的手,闻言眼眶红红的瞪视向皇后。
“都起开,”拓跋宏上岸后大步走上前去,直接一把推开堵在面前的皇后,将萧含桢整个人头朝下扛在了肩上。
“你做什么……”皇后直接被一股大力推倒在地,头上的簪子被甩了出去,顿时发散鬓乱好不狼狈。
拓跋宏站在原地使劲跳了起来,肩上的萧含桢跟着颠动,胃中一波赛一波难受,终于“哇”一声将湖水吐了出来不少。
拓跋宏这才将人放下来,面部朝下,轻轻拍着对方的背部:“吸气”
萧含桢还是没有睁眼,散乱的头发黏在脸上,像是已经不知道自己喘气了。
男子没有犹豫,立刻凑过去给萧含桢嘴对嘴的渡气。
如此重复三次,萧含桢猛地睁开眼睛,胸腔有力的鼓起,自己张开嘴巴深深吸了口气。
萧含清连忙递过去一块柔软又保暖的披风,拓跋宏将人严严实实包起来,搂在自己怀中。
萧含桢尚有些迷茫,太阳穴一下一下跳着疼,被裹上披风之后才意识渐渐恢复。
入眼便是拓跋宏有些黝黑的一张脸,身上俱湿透,发梢还往下滴着水,一双墨色眸子中满是担忧的看着她。
“麻烦拓跋王上将德阳公主抱到寝殿去,”萧含清神色肃穆,先在前面领路。
凝云殿离得近一些,自然是抱去了萧含清的寝殿,太医这才姗姗来迟,闲杂人等退下在偏殿等候,太医和萧含桢的贴身丫鬟守在内间。
萧含桢既然已经醒了,那起码是保住了一条命,溺水那么久,恐有后遗之症。
萧含清叫人拿了干净毛巾和衣物给拓跋宏,对方迅速换上后就和萧含清一起等在了偏殿。
皇后和萧惠帝不知道是不是还留在水云亭,并未赶来看萧含桢,萧含清也懒得去想,只是紧紧盯着内间的门。
终于,太医从里面出来,向萧含清行了一礼后正要说说德阳公主的情况,却见萧含清一扬手,利落的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太医脸上一痛,有些不明所以的跪了下来。
萧含清面无表情,冷冷道:“竟敢如此怠慢,今日若不是拓跋王上在此,皇长姐幸而死里逃生,你们九死难辞其咎!”
“昭华公主恕罪……”
“皇长姐情况如何?”萧含清懒得听这些没用的话,连忙问萧含桢的情况。
太医说似乎是没什么大碍了,后面多加休息就是。
“落葵,去给太医院的院使说一声,将这几个给本宫发落了,还有——”萧含清眉尖一挑:“他们太医院办事不力,今日之事本宫定会向父皇如实禀报!”
跪在地下的太医这才慌乱起来,当时听到是德阳公主出了事确实心里懈怠了,现在被昭华公主轻飘飘一句话就定了命数,顿时悔恨恐惧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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