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例是客套闲聊,皇贵妃、恪妃、贞妃等人都在。宫里的事情,皇贵妃虽然撒手不管了,但多少有所耳闻。现在的桑枝对皇贵妃来说没有什么用处,如果非要弄回去也并无不可,毕竟桑枝是个能说说话的聪明人。皇贵妃现在虽然明着依然盛宠,但实际上已经没有什么威胁,故而她过往的所有盘算都随着失势被否定,桑枝握住的东西也就对她毫无价值。但皇太后的口谕,董鄂妃焉敢不从?
请安完毕,各宫陆陆续续告辞。董鄂妃这才盈盈一拜道,“臣妾特来向皇后娘娘请罪。”
皇后一顿,连忙扶住她,“姐姐这是哪里话?”
“臣妾管教无方,前些日子病重无暇他顾,昨日才听闻桑枝做了些糊涂事。毕竟是从承乾宫里出来的人,桑枝犯错,臣妾焉能置身事外!”
皇后动作慢下来,紧紧盯住董鄂妃的眼睛笑道,“姐姐向来是管教严的,桑枝也一向没什么差错。前些日子不过有些小误会,本宫一时气不过才教训了她一顿。”顿了顿,接着道,“到底桑枝的奴籍在坤宁宫,好赖也与承乾宫无关,姐姐的心意本宫深感欣慰,但罪责却是万万落不到姐姐头上。”一番话明着是给董鄂妃解围,实则是在宣誓主权。桑枝已经不是承乾宫的人,哪怕她是从承乾宫出来的,但是到了坤宁宫就是坤宁宫皇后治下,承乾宫就管不着了。换言之,皇后断了董鄂妃带走桑枝的后路。
董鄂妃愣住,低声道,“皇太后懿旨,臣妾不敢不从。”
“太后那里,自有本宫。”皇后扶起董鄂妃,让她坐下,“姐姐身子不好,就不必为这些琐事烦心,好好将养才是要紧。”
董鄂妃眼神闪了下,笑道,“皇后娘娘厚爱,臣妾惶恐。”她对带走桑枝并没有太强的意愿,皇太后让她来要,她就来。至于要不要的走,那就不是她的事情了。无论如何,她“只是”皇贵妃而已,皇太后的命令无法违抗,皇后的懿旨难道可以违抗?她已然奉太后的旨意来要人了,如今便要奉皇后的旨意不带走人,她的任务完成了。
恪妃见情形不对,生怕再殃及自己,连忙起身告辞。只有贞妃每次都始终守在皇贵妃之后,皇贵妃来的时候她来,皇贵妃走的时候她也走。旁人看来只觉得她们姐妹感情深厚,多少要感慨两句。这宫里哪还有什么亲情?端看淑惠妃和皇后娘娘的关系就知道了。偏偏董鄂家两个妃子相互扶持。不过想来也合情合理,这后宫几乎是博尔济吉特氏的天下,董鄂一族势单力薄,仅有两个人哪有不捆绑在一起的道理?只是明眼人也看出些差别来,皇贵妃对贞妃总是爱答不理,贞妃却一直鞍前马后。但这也没什么,到底承乾宫荣耀加身,趾高气扬都没什么,何况只是对贞妃冷淡而已。
很快,贞妃跟着董鄂妃也告辞而去。坤宁宫里只剩下皇后娘娘和一干宫女。蔡婉芸忧心道,“娘娘,桑枝是太后下的命令要送到承乾宫去的,您这不是和太后过不去吗——”
“放肆!”皇后冷下脸呵斥一声,蔡婉芸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老奴失言,老奴失言!”她啪啪往自己嘴上打了两巴掌。
“好了,”皇后叫停,“亏你是坤宁宫的掌事,说话没点分寸。”
蔡婉芸用力磕头,“是是是,老奴知罪。”
“吃点疼你才长记性。”皇后冷淡的说,“起来吧。”
蔡婉芸这才战战兢兢爬起来。又听皇后道,“桑枝只是个宫女,本宫执掌中宫,难道连一个宫女都管不了?太后那里本宫自有办法,蔡嬷嬷不用担心。”
“皇后娘娘英明,是老奴多虑了。”蔡婉芸低下头,不敢再多说。却在这时远远听到里间打喷嚏的声音,不是桑枝是谁?
“可算醒了。”皇后唇角露出笑意来,“定是累坏了。”
蔡婉芸看着皇后神色,又望向寝殿,顿时眸中阴云密布。凭什么桑枝就能得到这样的厚爱!蔡婉芸妒火中烧,她不怪怨皇后,向来她是奴才对主子就不会产生不满,况且皇后娘娘待她不薄。可她妒恨桑枝,桑枝跟她一样是个地位低下的宫女,甚至品级资历远远没有自己高,却凭什么得到皇后如此偏爱!蔡婉芸咬紧牙关,眼中露出一抹狠戾。
皇后道,“把糕点送过来。”早饭桑枝是吃不上了,但皇后早已为她备好糕点。
“是。”蔡婉芸正要退下,皇后又吩咐左右道,“把上次从太后那儿取回的锦囊拿过来。”
蔡婉芸眼神一闪,觑眼看见左右把锦囊递给皇后,皇后拿着锦囊去了寝殿。蔡婉芸眉头紧皱,忽然想到一件事——她曾经在钦天殿那里看见过桑枝。钦天殿是什么地方?专管怪力乱神。桑枝偏偏还有一个藏了符咒的锦囊——蔡婉芸眼睛一亮,脸上的阴云一扫而空。她急匆匆退出大殿,吩咐人去送糕点,自己却径自去了慈宁宫。
皇后娘娘一进去,就看见睡肿了眼睛的桑枝。桑枝已然洗漱完毕,她劳累过度,好不容易安心睡一宿,真是一点点都没醒。睡得太沉,连皇后梳洗都没能惊醒她。这会儿正对着昏黄的铜镜照镜子呢,原本只是觉得脸蛋紧绷,对着镜子才看见双眼肿起来,顿时惊呼一声,“天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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